“……陛下,能找到的,基本都在这里,可能陆续还会有。”
戴义与司礼监剩下三人都立在一边,神色谨慎望着君王。
朱祐樘随便拿起一份,看过之后也不客气直接丢在地上,语带奚落道:“朕倒是没料到,就算秉宽去宣府治军,犯了他们的忌讳,可秉宽走之前没人提,走了之后却这般执着,到底是在说朕用错了秉宽,还是说朕信错了他们?”
这问题,显然不是司礼监这几位能回答的。
文官玩落井下石这一套可是很溜的,当然现在张周还没掉到井里,但他们隐约可能觉得,张周已经在井边晃悠了。
“看看这个,说是以方士治军,从来都是祸国殃民之始,还拿靖康之变时宋钦宗宠信郭京以至华夏倾覆大半的典故做比,朕有那么昏庸无道吗?”
朱祐樘终于提起了一丝怒气。
但在戴义等人听来,皇帝这么说更好像是在嘲讽那些不识相的大臣。
韦彬凑上前道:“陛下,张先生为大明立功甚多,怎可能是奸邪呢?”
“哼。”朱祐樘轻哼,“所谓的奸邪,还不是人定的?自古以来,很多忠臣可被说成是奸臣,而奸臣却又被推崇,君臣之间在用人治事方面,本就在侧重上有所不同,他们更希望朕用群策群力,而不是用一人之力,他们是不会管结果如何,只会揪着过程喋喋不休。”
四个太监不由面面相觑。
心说皇帝在认识张周之前,可不是这么评价他那些大臣的,现在时间也还不到一年,皇帝好像就已经认清楚了那群文官的本质,已经要划清关系。
“以后再有涉及到秉宽的奏疏,无论是褒也好,贬也罢,一概留中,朕也不想亲阅。秉宽教会朕一样事情,无论过程有多离奇曲折,看结果比看什么都重要,朕只等他在宣府有所成绩之后,再把这些奏疏一并甩到朝堂上,让上奏的人各自把上奏的奏疏捡回去,检讨之后再来跟朕提!”
朱祐樘说完,起身似是要走。
戴义等人一听,心中都是直呼我靠,果然陛下现在只要张秉宽一人就够,大臣都已经是可有可无的鸡肋。
虽然我们是站在陛下这边的,但问题是……张秉宽的崛起既威胁到文臣的地位,也让我们很焦灼,这他娘的跟谁说理去?
陛下真要用一人来治理朝事的话,那还要满朝大臣干嘛?
……
……
偏头关。
秦纮本来到偏关是准备大干一场的,结果人才还没抵达偏头关,就听说王琼和朱凤“擅自出兵”,把火筛所部对偏关形成威胁的事解决了。
等他刚到偏头关,也正准备用心做点事情时,一道旨意下达,他不再是宣大总制,而改为三边总制,治所直接迁到延绥。
这意思是……
偏头关以后就归张周管辖,而他则是去三边负责防备达延汗从河套南下对大明边关的袭扰。
不管怎么说,秦纮调三边总制,从西北防备侧重点上,这属于“高升”,秦纮在得到调令之后要即刻动身,他甚至都不打算在偏头关内多停留一夜。
王琼、朱凤、刘瑾、王守仁和唐寅等人,一并去给他送行。
“秦老,您何必这么着急走呢?等交接之后,再动身也不迟。”朱凤还显得很体谅秦纮的辛苦,说了在场人听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
除了朱凤之外,他人都觉得秦纮急忙去延绥,是负责任的表现。
秦纮笑道:“知节,这里有跟德华一起镇守,老夫还是很放心的,延绥等地如今是烽火狼烟处处,朝廷既委派老夫前去,老夫岂能做耽搁?”
这种话,就显得很正式。
众人都觉得很遗憾。
倒不是说他们瞧不上张周,而是他们都想跟秦纮好好学习学习,尤其是王守仁这样初入官场,还一直想在西北建功立业之人……如果说他们是想跟张周学习的话……学什么?
学怎么打炮?还是跟张周学怎么上通天意?
反而是秦纮这样在西北经验丰富的老帅,更能得到那些传统儒官的推崇,在他们看来,秦纮浑身上下都是宝,光是那经验,就足够学习半生的。
“尔等都回去吧。”秦纮笑说着,突然目光又落到王琼身上,招呼一声,“德华,你随老夫走一段。”
王琼知道,秦纮这是知道没法跟治所在宣府的张周做任何的交接……或者说也没什么可交接,但临走之前,对他王琼还有所嘱咐。
王琼这才招呼众人回去各司其职,而后与秦纮往关塞正门方向而去。
……
……
“德华,在老夫来之前,从没想过,西北除了王世昌之外,还有你这般的能人,你在治边上的能耐,甚至不亚于王世昌。”
王琼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