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道:“说起天意,本官沿途走来,宣府周边旱情严重,就算不是赤地千里,沿途的庄稼我看都快枯死了!”
马中锡冷笑道:“正是因为有父母官不思皇恩,不遵天道,祸国殃民贪虐百姓,以至于遭受上天的惩罚!”
张周心说,要的就是你这句。
张周道:“本官初来乍到,也没什么能赐给百姓的,却是学了一点皮毛的道家工夫,两日之后本官准备在宣府之外开坛祈雨。不如等祈雨之后,我们再谈谈天意如何的问题?”
“你……”
马中锡瞪着张周。
显然他在知道张周接纳马仪后,就已经决议要跟张周撕破脸。
在历史上,马中锡为宣府巡抚三年,也是在弘治十二年乞老归田的,显然他已经做了退休的准备,所以也不会再给张周什么颜面。
以后都不打算在官场混了,还需要看你一个皇帝跟前佞臣的脸色办事?
你在京城是可以耀武扬威,甚至在朝堂上以牙尖嘴利,跟阁臣、部堂争锋。
但到了我马某人这里,我可不会给你留什么情面!
否则我马某人岂不是愧对自己的官声?
朱晖一听张周的提议,故意一脸惊喜大声道:“张先生乃是大明的仙师,仙法道行那是无人能及,仙师愿意为宣府百姓祈雨,何等气度?说出去必然是一段佳话!”
连国公给张周拍马屁的时候,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那小词说的溜溜的。
这更令马中锡咬牙切齿。
张周也笑着对在场围观的人宣布道:“诸位,本官后天在此开坛祈雨,还望诸位也一同前来做个见证!本官乃是奉皇命而来,除了要出塞震慑狄夷,也有安抚军民,教化百姓的责任,诸位乡亲都请回吧。”
张周对马中锡不加理会。
在应付围观百姓时,张周却显得很有经验的样子,一点都不怯场,反而是好似深入基层一般,竟走过去跟普通百姓近距离相处。
百姓也没见过这么亲民的官,他们本来就是出来围观看热闹的,什么要人、见证的,还有说什么天意惩罚的,那都是马中锡个人说辞,或者说是马中锡想煽动百姓给张周施压。
但一群连书都没读过的普通百姓,哪懂那些?
反而是张周的亲民,还有张周曾经流传下的神神叨叨的名声,让他们更觉得亲切。
“张老爷,祈雨能把雨下下来吗?”
百姓中已经有人在高声问询了。
张周道:“这位乡亲,你问得太好了,我也只能说尽量了!如果上天真因为地方上有贪官污吏,而不肯降雨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事在人为!”
“那可一定要下雨啊,不然今年粮食可就没收成了……”
“是啊是啊!”
百姓都在应和。
在他们看来,抓贪官污吏倒还是小事,让自己的土地可以丰产,比什么都重要。
马中锡看着张周反客为主,居然先他一步去煽动百姓,更是觉得来气,口中嘀咕道:“鼠目寸光!”
这是在恨百姓被张周的花言巧语欺骗。
你们这群百姓啊,本官在替你们做主,要查办贪官污吏,你们居然为了能下一场雨,就被此人给蒙蔽?再说了,他说下雨就下雨?他以为自己是谁?
……
……
本来城门口新老官员之间的争锋,非要较量出个结果不可。
但因为马中锡提到了天意,张周提到了祈雨,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也因为马仪跟着张周入城,等于说马仪并没有私逃,马中锡也觉得张周不肯交人,大可跟朝廷检举张周包庇罪犯就行,也没必要一定要跟张周死磕。
人家官比他大,人就是要不来,还能怎样?
总不能派人上门去抢吧?
马仪本身就是总兵官,在城内地位不低,真要动起粗来,还不定谁吃亏,闹出个军队哗变也不是不可能。
军民一行进城。
张周也活脱了,进城不骑马、不坐轿、不乘马车,改步行不说,还一路上跟围观的百姓握手。
“诸位父老乡亲,我乃是新任的宣大总制,周边的事务全归我管,你们有什么不平事,可以找我,我为你们申冤。后天我在城门口设祭坛祈雨,诸位都来见证一下啊!”
张周似乎生怕这一路上的百姓听不清楚,不断重复不说。
还拿出个简单的纸筒所造的“扩音器”,大声对着沿途的百姓说。
不但他自己说,还让带来的贴身扈从,锦衣卫千户孙上器等人一起去说,刚来就玩了个广而告之的一套。
马中锡这才知道,谁才是煽动百姓情绪的行家。
也见识到什么才叫充分调度舆论的力量。
“马中丞,您看后天的雨……能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