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休整时,张鹤龄跑来找张周诉苦。
这会的张鹤龄也显得灰头土脸,那模样就好像几十年没洗过脸一样,浑身跟个煤球一般。
张周指了指西面道:“我们的行进,太慢了,如果不能在既定时间内抵达猫儿庄,就没法将那边的狄夷击退,奇袭威宁海的先锋人马,将没有退路!”
张周自知行军速度是比不上王守仁那边的。
但他也不能耽搁,他的任务是要到猫儿庄等靠近大明城塞的方向,为王守仁奇袭威宁海之后,直接南下回大明关隘,扫平道路。
他这边的路相对是安全的,因为草原部族眼下近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威宁海以西六七百里之外的赤儿山一代,那边才是草原内部兼并的主战场。
张周看着下面将士一片疲乏的模样,就知道幸好没指望这群人跟他来一场大的,大明边军在过去十几年也没经历过像样的战事,这对边军将士来说就是一代人的差距,除非给他三五年甚至是十年左右的时间来整兵,否则想彻底踏平草原,没那么容易。
不是将士不行,是除了他张周,都不行。
也没有人像他这样,迫切想改变西北的局势。
大多数边军将士,都想着维持现状,很现实的问题……如果草原部族都消失了,他们打什么吃什么?难道回去种地吗?地在哪?
“日行百里,对于草原行军来说,太过于稀松平常,诸位抢功劳的时候都这么懈怠吗?”
“没让诸位去前线杀敌,只是起声势为前军摇旗呐喊,你们还要推搪的话,那干脆西北就别来了!”
这话是专门说给张鹤龄这样唱反调的人听的。
这时候张鹤龄当反面典型,也让张周这个主帅能找到目标,此时不教训张鹤龄,而直接去教训军中将领,很可能会遭来那些兵油子的抗争。
一旦这群人撂挑子,这队伍可就没法带了。
“朝我让让啥?都累!这么走什么时候是个头?折腾死人算了!”
张鹤龄也只是在瞎抱怨。
让他一个人回关内,他也还能走,在他想来这要是回去的路上被鞑靼人的散兵游勇给擒了,那可就呜呼哀哉。
……
……
六月初四夜。
王守仁的兵马,距离威宁海子距离不到五十里,此时兵马进行最后一次休整。
经历了之前的极度疲乏之后,此时将士们的精神反而好像是缓过来了,也是因为将士们知道现在已经深入到草原腹地,此时再言退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只有死战一条路可走。
王守仁选择在抵达威宁海之前就休整,也是准备在之后开战前,不再做任何的整顿。
也就是说,从这里吃饭休息之后,再行军就直接是突袭威宁海。
胜败在此一举。
“不得埋灶,都吃手头上的干粮。”王守仁道,“吃饱喝足了,明日清晨就要一战!”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休整最多也只有一个时辰罢了。
剩下两个时辰走完那五十里路,也还是很辛苦的。
将士们在吃了干粮之后,周围连一点火光都没有,便在一片山谷之内,众将士也没有扎营,就直接风餐露宿,给他们一个时辰打盹的时间。
但在王守仁巡查军营时,却发现将士们睡得很少。
“为什么不休息?闭上眼!”
王守仁生怕这群人精力不足,还在催促中。
马仪在外巡查,参将关敬道:“王大人,现在将士们知道清晨便要一战,想睡也睡不着了!若是能枕戈待旦倒还好,毕竟之后还要急行军。有的也是怕睡着了起不来。”
王守仁听到关敬的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
……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奇袭的三千骑兵继续出发。
天还没亮,五十里路也没走完,前面便已有哨探回报:“发现了……山头那边……到处都是营寨……很多。”
王守仁马上下令三军停止前行,开始结阵。
同时他也趁着夜色登上一片丘地的高处,用望远镜看过,摇摇头:“似乎只有三四百帐篷,就算加上老弱妇孺,人或也不超过一千。”
马仪闻言道:“王主事,这还不够吗?”
王守仁想了想,好像也够了吧。
当初王越奇袭威宁海,也不过生擒男女妇孺等一百七十多人,斩首四百三十七级,俘获马驼牛羊六千,已号称是不世出的名将。
眼前这么多的营帐,这么多的牛羊牲口,还不够抢的?
“备战!”
随着王守仁令下,军中上下也终于激动起来。
三天四夜的急行军,好像要在这一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