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具一格,在陈兵布阵方面好像也有特权。
朝中大臣也好像明白,不能以常理去揣度张周的用兵方略,大明跟草原部族的格局已经发生了逆转,现在去攻击张周……回头张周再给你打个胜仗,那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
没人愿意把脸凑过来,让张周往脸上扇。
“出兵我是想出的,可在于目前粮草和辎重不足,如果以轻兵前去偷袭,优势并不在我们,还不如这般相持者,给大同周边的将士一点紧迫感,同时也好跟朝廷上下扯皮。”张周在王守仁面前,把话也算说得很明白了。
“扯皮?”王守仁皱眉,这词听上去就不那么正式。
不像是出自一个西北治军统帅之口。
张周叹道:“就是扯皮。伯安兄你也知道,这次的捷报,论功行赏方面如果按照之前的标准,朝廷是拿不出那么多犒赏三军的财帛的,我宣府开铁矿也还没进展,想安定军心,要有财力支持,但你认为朝中现在有那么多的帑币调过来吗?”
“很难。”王守仁也知道,西北想用兵,不单纯是君臣是否同意的问题。
还要看大明是否撑得起长时间的用兵。
大臣的反对也不单纯是因为他们怕事,而在于西北一旦要大规模备战,就会涉及到劳民伤财的问题,而弘治一朝的文官,尤其是徐溥之后的阁臣,所讲求的都在于一个“安民”。
要安民,就要减少开支,就跟西北用兵的大战略相悖。
“没有火筛大军压境,我就没法跟朝廷伸手要银子,我也知道朝廷是不会满足我们需求的,我们也不能节流,那只有开源了。但开源的方式难免会跟朝廷现有的制度有冲突,正好趁着现在,我好去跟跟陛下申请。”
张周再一次展现了他不同于一般人的一面。
王守仁这样传统文臣势力出身的,听到这种话,自然会觉得一时不太能接受。
这要是换了以前,张周如果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说不定会拂袖而去。
你一个宣大总制,居然想着怎么去算计朝廷?
但现在不一样了……
正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守仁在带兵去草原一趟,回到阳和口之后,深切感受到西北局势的恶劣,光是洪汉出兵驰援不及时这一条,就险些让他的命葬送在草原上。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朝中文臣的保守和偏执。
王守仁问道:“如果要经年累月的备战,所耗费的帑币,恐甚巨。如果不靠京储调配,光靠宣府过去数年的积累,只怕杯水车薪。”
“嗯。”张周点头,“所以我的方略,一方面要趁着现在西北局势安稳,加强军屯,再通过改变粮开中等,让商贾过来屯田,招募军民开垦荒地,与此同时加紧开矿。毕竟陛下给了我权限,我们要利用好。”
“回宣府?”王守仁皱眉。
在王守仁想来,张周说要开矿,是说去开张家口堡周围的铁矿,有的位置还在塞外。
但你陈兵在阳和口,这还谈什么开矿?
“不不,回宣府没必要,留在大同镇就挺好的,开不了铁矿,我先开几个煤矿,正好我在西山积累了一些经验,还能做到轻车熟路。”张周笑着说道。
王守仁一时愣在那。
你这开矿的方式很魔性啊。
本来说开铁矿,莫说朝廷上下,就算是***知道你的意图,也都以为你开矿的重心放在宣府,结果你一扭头跑大同来开煤矿了?
你以为天下遍地都是矿,你想在哪开在哪开?
王守仁道:“以现有大同镇周边的煤矿,想要开辟新的矿窑,怕不容易。”
张周笑着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很容易。大同周边的煤矿储量丰富,你知道我善于风水的……利用堪舆玄空那一套找矿最容易,我已经请旨陛下,让你留在大同镇为巡抚,地方开煤矿之事,就要交给你了。”
“……”
王守仁很无语。
我是来跟你谈出兵的,结果你告诉我,我要留在大同帮你开矿?
虽然张周所说的,符合他心中对于治军的预期,能当大同巡抚,给他发挥的舞台就太大了,正好能实现心中的抱负。
刚入朝还不到半年,王守仁也不指望在京城当官能有什么大作为,进不了翰林院,反而不如留在西北长期治军,至少这是他的爱好……至于治学,还有做学问开坛讲学等事,那都是他中晚年爱好的事情。
“本来我打算留你在宣府的,但马中锡这个人,脾气是犟了点,能力还是有的。有能力的人,哪怕有不同一般人的秉性,能做事,就好过于那些不作为之人,大明过去数十年西北军务的荒驰,正是来自于很多人的不作为!”
张周虽没直接去抨击大同巡抚洪汉,但字里行间都把洪汉贬损到一无是处。
王守仁听了之后,除了感同身受之外,还感受到一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