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笑道:“林老是觉得时过境迁,现在再追究和更变,来不及了是吧?”
“嗯。”林瀚还是不遮掩,点头道,“老朽正是担心于此。”
如果以孔弘绪当年的罪行来改变爵位传承,未免有点算旧账的意思。
因为最近几年无论是孔家,还是朝廷,都把孔弘绪的儿子孔闻韶当成下一代衍圣公继承人来看待,不然为什么每次孔弘泰入京都要带上这个侄子?为何还要厚着脸皮要去跟大学士李东阳联姻?
萧敬道:“如果这位曾经的衍圣公,未来可能会有难以赦免之罪呢?”
“啊?”
饶是林瀚心态很好,听了这话也不由大惊失色。
这叫什么话?
未来还有难以赦免之罪?那干脆把人杀了就算了!还用来问爵位传承?
萧敬道:“两位,也不隐瞒,西北有一人精通天文历法,也擅于问天机之事,他预言最近两日将会在阙里宣圣庙发生大事,以此或影响到衍圣公爵位的传承?”
“张……秉宽?”林瀚已经从位子上站起身来。
张周这是疯了吗?
跟满朝文官对着来就算了,现在还要拿孔家开刀?
他这是要跟整个文人势力势不两立吗?
萧敬点头道:“正是张先生。事起突然,陛下难以问询对策,先前也只找了李阁老征求意见,眼看这两日事将发生,陛下为了国祚之安稳,只能请德高望重的名儒出来为衍圣公乃至于大明爵位传承之事,定下规矩。这才请到两位。”
林瀚皱眉道:“如此天机之言,未必可信。”
程敏政弱弱问了一句:“阙里的宣圣庙到底会发生何事?”
萧敬笑眯眯道:“就在这两日,两位静待便可。但此事必定牵扯到前衍圣公,以至于……陛下不得不提前防备以此而带来的朝野舆论。”
这下林瀚和程敏政好像站在一道了,他们对视一眼,都在想,那个曾经作女干犯科的孔弘绪,不是已经改过自新了吗?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居然还被张周给推算出来了?
这可不得了!
林瀚道:“事未发生,陛下就这么……告知于我二人?”
就差说,不怕我们告知孔家的人,让孔家的人及时通知到孔弘绪,让一切都不能发生?
但当林瀚问出口之后,他似乎就想明白了。
当到事情只差一两天发生时,再公之于众,似乎就看准了就算现在泄露出去,也来不及通知到孔弘绪,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皇帝这是在坑孔家人啊!
萧敬叹道:“两位,事未发生,陛下不想提前引起波澜,最后若事不成,那到底是张先生未预言中呢?还是说有人及时悬崖勒马?”
程敏政叹息道:“若此等事真的会发生,如此上奏……于在下看来,也并无不妥。”
程敏政经历过之前科场风波之后,他是学聪明了。
我站在文官那一边,就是等着被人坑的命,我现在只能站在皇帝和张周这一边,皇帝让***嘛***嘛就行了,我可不跟林瀚这样,关键时候还想摆架子。
萧敬道:“所以让两位心中有个准备,这两日草拟之后一齐上奏。咱家还有人要见,就不多叨扰。”
“也是为此事?”
林瀚起身要送客,听说萧敬还要去见别人,自然想问问。
他也没明白过来,事到临头皇帝让萧敬提前出来宣扬,而不是等事后再找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敬微笑着摇摇头,意思是,这事不可对人言。
……
……
在程敏政和林瀚得知曲阜将可能有事发生之后,当天好像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消息传播之快,连负责传递消息的萧敬都有点意想不到。
当天李东阳休息了一天,到日落时将要去皇宫值夜,却是孔弘泰心急火燎上门来拜访,尽管李东阳此时心中有愧,不想与孔弘泰见面,但他似乎也知道回避不是办法,只能趁着去值夜前,跟孔弘泰见一面。
“……李阁老,大事不好,据说是那位可知鬼神之事的张先生谶言,说是家兄将会在宣圣庙有作女干犯科之事出现,此事事关重大,您可一定要给想个对策啊!”
当孔弘泰把话说出来时,李东阳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啥?
事还没发生,连孔弘泰都知道了?不会是司礼监四人泄露出去,有人想把泄露风声的黑锅甩到我头上来吧?
李东阳故作镇定道:“东庄,你不必着急,谶言之事怎可作准?”
东庄只是孔弘泰的号,但因为孔弘泰平时都以东庄自称,京师上下也都习惯不称呼其爵位或表字,相熟的人更都是以东庄相称,士子相见也都称呼其“东庄先生”,以显示亲近。
李东阳既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