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的目光重新望着远处道:“安边侯,这行军作战,不能讲求一切都按部就班,也不能做到一切都条理有度,更别想一切都能做到有备无患。”
“嗯?”
朱凤一听,这论调怎么这么稀罕人呢?
难道不是谋定而后动?
王守仁提起马鞭,指着前面的广阔湖泊道:“就说这片威宁海,地势特殊,周围方圆几十里内土山、暗泽随处可见,你谋划得再好,也容易出现变故,一旦有变故,那后续的谋划还有何意义呢?”
朱凤点头,但还是带着质疑道:“这次出兵威宁海巡兵,总是要有计划的吧?说好了六天,最迟八天就要回去的。”
王守仁道:“这倒没错,但一切若只是为了巡兵,为了给万寿圣节献礼,那也太过于刻意。走之前连张制台都跟我说,适当可以延后,如果发现有***的踪迹,无论对方多少人马,哪怕是数倍于我们,也不能展现我们任何的怯懦。死战也要彰显出大明的军威。”
朱凤一听,登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我本来是出巡威宁海,沿着王威宁和你王伯安曾经走过的路,来沿途欣赏风景的。
结果你们却是想让我带兵来打硬仗?甚至还要死战?
那我岂不是只能……祈求***别来?
“扎营吧。”王守仁道,“明日绕威宁海,行祭天和巡防之事,搭建祭祀台,斥候继续往西、北等方向派出,一有鞑靼人的动向,马上做防备。如今就要拿出我大明乃草原之主的态势,若无威严,如何能令草原上的牛鬼蛇神畏惧?”
朱凤抱拳道:“是。”
等他策马走出一段路,嘴上还在嘀咕:“你们牛逼,我就是个来办差的,赶紧完事走人。那***也别自讨没趣。”
……
……
就在张周和王守仁两路人马往草原进发时,火筛的蒙郭勒津部已在往河套之地迁徙。
与此同时,火筛本人也已过了居庸关,马上要进京城。
这天早朝。
有大臣提到先前皇帝让三法司去曲阜调查宣圣庙火灾的事,却被朱祐樘甩着脸色把话题揭过。
查肯定是要查的。
三法司也必然会参与进来,但无论是涉案人等,还是地方官府,都要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让东厂和锦衣卫先上,只有这边把事给落实之后,才会把案犯和案卷交给三法司……
三法司参与案子的意义,不在于让他们去探明真相,而是为了让他们给厂卫调查出的“真相”背书。
如果谁非要提出要以三法司的意见为先,那就等于是在跟皇帝争案子的调查权,彰显朝廷的同时就是在打皇帝的脸……皇帝能高兴就怪了。
“火筛今日过午后,便会抵达京师,准备事项都已完成了吧?”
朱祐樘显得很在意。
张懋走出来道:“回陛下,都督府已派出人马前去接应和护送,同时火炮等也都已经陈列完毕,在火筛抵达德胜门时,将会现场演炮,也会让大明的百姓知道神威炮的威力。”
既是在向火筛展现大明的肌肉,也是对大明的百姓展现国威。
如此最大的好处,是能让皇帝的君威得到进一步的展现,让皇帝倍儿有面子。
“嗯。”朱祐樘含笑点头。
这才是他这个皇帝要的。
在迎接使节这件事上,火筛最后的态度,也就是结果如何,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迎接的过程……一定要展现出大明牛逼的一面,还要拿出四海来朝的架势,让四海那些番邦小国都知道,大明乃天下共主。
张懋一脸得意继续吹捧道:“自大明开国以来,鞑靼被赶出中原,尚未有一名鞑靼部族头领到大明来朝拜,此乃陛下之威严所在,是为大明开辟千秋万世之基业,自此之后草原必当平定。老臣心中老怀安慰,实乃皇恩普照,令百姓安居!”
旁边的文官都不由在斜眼瞄着张懋。
这老小子……拍马屁有点拍过头了!
不过有一点,连在场的文官也没法反对,那就是,从北元被赶出中原后,的确是没有大部族的族长来大明朝贺,就连朵颜三卫当初归顺时,也只是遣使到大明的京师。
再看这点上,好像朱祐樘真有点要超过大明看起来最牛逼的两个皇帝,一个太祖一个太宗。
因为这马屁拍得有“水平”,主要是符合“实际”,以至于朱祐樘听了书都很受用,脸上呈现出了欣悦之色道:“这都是诸位卿家协助于朕的功劳,朕可不敢居功啊。当然,秉宽近半年来屡屡出奇策,以及他所推举差遣的将官能不畏艰辛,英勇奋战,都是必要和关键的。这是国朝将士们用血拼来的。”
张懋再请示道:“陛下,不知以何人前去作为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