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听了很无语。
“好了,既然今天没什么重大军情,那就等有军情之后再谈。明日上听处的议事就先暂停吧……后天中午来,朕让人准备御膳。”
朱祐樘倒很轻松,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战争时间。
就好像辽东出征的近四万将士是出塞打猎的。
……
……
内阁值房。
李东阳回来,就把在乾清宫的见闻告知刘健和谢迁。
谢迁笑道:“倒也是有趣,这辽东出兵,跟之前几次可大相径庭,或真是张秉宽看走眼。”
刘健一脸严肃之色道:“陆完行军,十几日尚未出大明在辽东之境,未曾与鞑靼有任何交兵的迹象,如此这般的确不合常理。”
谢迁问道:“难道张秉宽又憋着坏,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刘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悉。
“不会。”李东阳道,“九边各镇,目前除了辽东有大规模的调兵,而今就算是宁夏,兵马调度也都已停了。严冬将至,这时候但凡鞑靼人不来进犯,大明将士都有懈怠出兵的情绪。”
谢迁咋舌道:“辽东这边出击,哪怕目的为直取朵颜三卫,可三卫人马不可能不提前知悉,双方都会避战。难道这只是为彰显我大明出兵的决心?”
李东阳道:“昨日我见过马负图,他也曾分析过过去数十年之间大明与草原的正面交战,在景泰之后,每每大明与鞑靼有正面战场的交兵,或以大明奇袭,或以鞑靼正面来犯……未曾有大明边军大张旗鼓出兵,而能与鞑靼主力正面交战的先例。”
刘健道:“马负图久经战阵,这意思是,他也没看懂?”
“嗯。”李东阳点头。
刘健气息很不匀称。
他道:“以不徇常理之出兵,换取战场上的得失,这是张秉宽过去一年经常所为之事,朵颜明明已有归附之意……若是先假意用诏书招揽和接纳,再派兵马与之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谢迁道,“都归顺了,何以还要赶尽杀绝?”
刘健打量着李东阳问道:“鞑靼小王子目前兵锋于何处?”
李东阳摇头:“不知。”
刘健道:“那或再是有以辽东镇出兵,钓鞑靼小王子南下之意,但以辽东出兵不过三万余,难以与鞑靼主力正面交锋!”
谢迁道:“那张秉宽此举,可就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了。”
三人面面相觑之后,谢迁道:“我去。”
大概谢迁意识到,现在既然琢磨不透,皇帝都不会跟他们解释,那只有去问张周一个途径。
刘健摇头:“先过几日,看陆完率军从沈阳中卫西进之后的走向,再去思量。我还是不信,张周能在此战中有何大的作为。辽东也经不起折腾。”
……
……
十一月初二。
辽东兵马从沈阳中卫进发通辽第三天。
进入到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因为路途难行,加上天气的寒冷,将士们的抱怨果然比之前多了许多。
这天一路迎着西北风走了一天,才走了不到五十里路,大军驻扎之后,陆完也没召开什么军事会议,只是让将士们赶紧休息。
张鹤龄在辽东境内,还是一条好汉。
现在进入到草原地界,他开始怂了,当夜急忙去找陆完商议军情……跟陆完谈了很多,兜圈子半天,中心思想就一条……我们撤兵吧。
陆完道:“此战非战不可。”
“就这样?”张鹤龄道,“那个陆大人,不是本侯给你泼冷水,你知道王守仁奇袭威宁海的时候,一天走多少里?而你这一天才走多少里?照这么走下去,等咱到了地方,怕是***早就跑没影了,到时咱可是两眼一抹黑,容易在草原上回不来。土木堡知道不?大明几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全都没了啊!”
陆完年过四十,看上去就是个儒将,一点都没有杀气。
他闻言皱眉打量着张鹤龄。
将帅不和他听说过,但下面的将领这么泼冷水,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他心想,果然不能指望这个寿宁侯打仗……陛下和张师诚不欺我。
“寿宁侯,莫说是如今我大明已有了厉害的火药和火炮,哪怕是以往大明出兵,有这般的阵仗,换做是鞑靼小王子或是火筛等部,也基本是不会正面交战的。”陆完耐心道。
“他们的骑兵不是来无影去无风吗?旷野上,他们优势占尽,还不跟我们一战?”张鹤龄不理解。
陆完道:“因为大明边军背后,有大明朝廷,将士人马近乎无数,兵员随时可以补充。而他们折损一人,便真的是折损,没有补充不说……遇内部纷争,会此消彼长。”
“啊?”张鹤龄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