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公,你以为,咱自己报的功劳,朝廷会采纳吗?”
王宪的话,让马永成大吃一惊。
“这……这还有不采纳的?首级可都在咱这边的呢……”
王宪叹道:“可问题是,此番出兵名义上是辽东镇兵马进草原,我们因为形势,不得不从辽东回蓟州,哪怕是取道义州、宁远和山海关,这一路也都是辽东的地界,我部南下必然是要跟辽东将士打交道。”
“这……”
马永成没什么带兵经验,他学问也不行,不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王宪道:“而且我就怕,朝中那位张侍郎,更希望得到功劳的,是辽东的人马。”
“这是为何?”马永成仍旧不解。
王宪感慨道:“一来我不是蓟州的巡抚,甚至都不算是边镇的官,但辽东如今已在张侍郎的控制之下,陆中丞之所以敢如此迟而不发捷报,便在于他笃定张侍郎会站在他一边,会替辽东的将士争功,因为从大局考量,安定辽东军心,比安定我们这几千人马……来得更为重要。”
马永成思忖之后道:“说得也是啊,辽东折腾这么久,从不同的城塞出兵近四万,调动的粮草和辎重那么多,如果此战的风头完全被我们掩过,那他们以后……”
王宪道:“除非我们穿过大宁,不再走辽东。”
“这……”
马永成当然不想这么干。
为了将士的军功,就要放弃安全的路径,走危险的路径,对马永成这样初次上战场的太监来说,还没那么大的勇气。
王宪叹道:“但我又怕,就算我们回兵路上,不受辽东各路人马的挟制,通关顺了一些,但结果还是会被朝廷压功。但你甘心把首功让给辽东那群人吗?那些首级……如果我们要带走的话,只怕也会产生争执!”
马永成思忖之后,摇头道:“不至于为了那些个***的脑袋,闹出军变吧?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
王宪怒气冲冲道:“可现在又能如何?!难道你我都要看辽东那群将官的脸色行事?不能为麾下将领争取到军功,这将帅做得有何意义?”
马永成劝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能回到蓟州地面,再或是回到京师,哪怕是告御状,也不能在这时候闹出不和。王大人,您可一定要忍住啊。您回去之后,估计也是会升巡抚中丞的人,您前途无量,可别在这时候被人抓了话柄!”
“唉!”
王宪只能重重叹息。
……
……
十一月十八,草原战况仍旧没传回京师。
朝野上下的非议之声则更多了,当天一早仍旧没有朝议,却是在李东阳出了宫门之后,就被吏部尚书屠滽给拦着。
“宾之,现在京师各衙门内,都已经议论开了,借一步说话。”
李东阳摆摆手,让自己的轿夫先离开。
而他则上了屠滽的马车。
马车行进,等于说由屠滽以马车载李东阳回府。
屠滽急切问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再这么下去,辽东接下来或就被***来犯了,蓟州报回来的,北关以外到处都在下雪,听说雪厚的地方能有人高。就这样就怕是大明的将士有去无回。”
李东阳神色倒也平静道:“辽东和蓟州的人马,并不是在下雪之后出关北上西进的,他们应该有数吧。”
“呵呵。”屠滽苦笑,“你是否还想说,因为路上有积雪,所以战报才迟迟压着没发回京师?”
李东阳道:“若是春夏秋三季发生此战,战报则穿过大宁,直接南下便可传到,路自然更近,一路也相对平坦,最多是在关隘之前难行。但若是草原各处积雪,传达战报的兵骑还不是要走辽东?这一路有耽搁,也并不意外。”
“但现在可都十天了!这十天之内没任何消息,你不觉得或有事发生?”屠滽问道。
李东阳掀开车厢的气窗,指了指外面街边的百姓,问道:“你看你我与他们有何不同?”
屠滽没李东阳那么好心情,道:“不知你何意。”
李东阳道:“你我与普通百姓一样,对于战场上的事都是无知的,在有确切战果传来之前,你做任何的非议,都会被陛下认为是别有用心。”
“那出征草原的将士,就不管了?”屠滽问道。
李东阳神色适然道:“莫说十天,就算是百天又如何?朝中的非议不在你我之身,而在张秉宽身上。时间拖得越久,肩膀上压力越大的人是他才是,这时候你不隔岸观火,还想替他明辨是非不成?”
“你……”
屠滽本想反驳,突然就哑口了。
李东阳道:“我知道你跟朝中同僚在想什么,想趁此来打压他,让他失去陛下的信任。但没有结果的事是打压不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