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笑道:“莱国公,你如此说是否偏颇了一些?战机之事,其实比战功更难论定,又如何能确定是因为蓟州所部抢夺军功而延误战机?再说一战结束之后,将士们也需要休整,就算是马不停蹄前去应战,战果如何也不好说,谁说就一定能取胜的?”
张周笑了笑:“谢阁老是觉得,还多亏蓟州将士们在抢人头和耳朵,不然三军还能全军覆没了是吧?”
“哎呀,莱国公你可不能这么说,老夫可只是就事论事,咱还是说回正题吧。”
谢迁在朝中也算是诡辩的高手。
但他内心其实也不自觉忌惮张周。
因为他再诡辩,还是要按照一些既定的流程,像是在插科打诨,但一定要恪守君臣礼数……但换了是张周……那诡辩简直就是天马行空,讽刺值更是拉满。
与一个在朝堂上怎么说话都不会被皇帝责怪的人争论……谢迁还是有压力。
难题抛回给朱祐樘。
朱祐樘道:“功过是非现在都还不好定,那就由朝廷派出御史前去核查,都察院酌情挑选人手,另外再以上听处和兵部,各派人协同。”
皇帝要查。
都察院、上听处和兵部各派人去,好像都跟张周没什么关系。
但张周是后二者一员,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查,必定会有代表张周意志的人前去。
“陛下,臣举荐兵部主事、研武堂教习唐寅。”张周好像是跟朱祐樘唱双簧一般。
皇帝刚说要派人去查,张周直接就举荐了人手。
先占个坑。
“好!”朱祐樘也很不客气便答应,“那就以唐寅为首。”
啥?
旁边几个大臣一听就急了。
你们搞内定就算了,现在还以唐寅为首去查,这不明显是在偏帮辽东吗?
就算他们再急,却也没人出来说什么,好像也在等别人出来反对。
刘健道:“以三名使者前去,当以三人各自上奏调查结果为妥。”
朱祐樘问道:“不需要他们先达成共识吗?”
刘健在这时候也感觉到很焦虑,其实他也明白,王宪所部蓟州的功劳,其实陆完代表的辽东所部也没否认……大概率结果都不用查,论首级功劳是蓟州的,论整体战略则辽东那边出力更大……这查来查去的,更多是在耗费时间。
不过大冬天的大概率也不用打仗,朝廷去整一些论功的破事,倒也没什么。
朱祐樘见刘健也不回答,便摆摆手道:“此事便这么定了,都察院和兵部及早商议出人选,这两日就派人前去辽东……咳咳!各位,请回吧。”
最后皇帝可能是特别为了彰显自己还在生病中,故意咳嗽两声。
原还有人想提醒皇帝,咱是不是早些恢复朝议,但看这架势……君臣之间还是有嫌隙的,自然也都先憋回肚子里。
……
……
朝中大臣出宫,而张周则去往坤宁宫。
一群人往外,而他则单独向内。
张周是应张皇后之邀,前去给其“诊病”的,张皇后还是通过自己的丈夫邀请的张周。
坤宁宫内。
朱祐樘不在,张皇后这次留了一名贴身的宫女,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张周谈。
张周好像也没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反正是朱祐樘让他来的,而且是丈夫跟朋友一起糊弄妻子的戏码,张周还是个很敬业的戏子。
“皇后身体并无恙。”张周大致望闻问切一番,评价道。
张皇后道:“陛下最近总说他心神不宁,说是彻夜噩梦,总说未来可能会有支脉断绝的风险,还说这都是先皇所给的警示。秉宽,你怎么看?”
张周心想,这是先皇说的吗?这分明是我说的。
而且我也没吓唬皇帝,按照历史的发展,的确是因为你丈夫的子嗣单薄,到了你下一代就给断了。
就算你丈夫昏庸,你儿子胡闹,你们这一脉也不至于断子绝孙啊。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张周道:“子嗣单薄,陛下日有所思,自然夜就有所梦了。至于托梦等事,臣是不信的。”
张皇后不解道:“你不是很擅长解梦吗?此等事,你居然不信?可你……”
“臣对于世事的推算,都是通过易经等,并未超脱了人力所及的范畴,至于解梦之事,这就玄而又玄,之前无论是太皇太后找臣解梦,还是陛下,臣都明言说,此不擅长也。”
张周在张皇后面前,倒好像个诚实可靠小郎君。
张皇后点点头道:“可陛下有可能在宫外有人了。”
张周道:“不是可能,应该是……一定有人。”
“你……”
张皇后也没想到张周会如此直接,她尽管觉得不妥,但还是一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