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但李克均觉得意外,连朴元宗也不可思议。
大明那边就二百不到的人马,是带了点火炮来,难道说……大明用火炮把多壁城这座听名字墙壁就很厚的城,给炸出缺口来了?
刘贵道:“现在可以攻城了!”
唐寅则显得不慌不忙道:“不着急。”
朴元宗问道:“是城墙炸出缺口了吗?为何我们不着急攻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连李克均也用同样疑惑的眼光看过去。
唐寅道:“你们忘了我们的差事了?我们是要拿下多壁城,现在城墙被炸塌了,一时半会他们也修复不了,而且就算修复了……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再承受几次?等他们天明之后,城内的士兵逃得七七八八,我们再攻城不迟。”
朴元宗瞪大眼睛道:“唐上差,如果真等到天明的话,那辉发部的人就会把大批的粮草给带走了,我们……”
唐寅厉声问道:“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攻城战,是带走粮草财货,还是逃命?他们能带一些贴身的财货就不错了。除非他们认为,大明的军队不会追击!”
……
……
现在决定权在唐寅身上。
李克均无权发号施令,而朴元宗虽然身为临时主帅,但他也不得不听唐寅的。
以至于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天仍旧距离天亮还有点没影子呢,他忍不住催促道:“上差,差不多了!”
唐寅一直在等刘贵的情报。
直到刘贵进来,报告道:“城内的贼寇,从城北逃出去不下千人了!”
唐寅道:“他们的人心散了,可以攻城了!下令攻城吧!骑兵在前!防止伏兵!”
“是,是。”朴元宗忙不迭出去下令。
等李克均也被人押出去之后,徐经才惊叹道:“伯虎,你可以啊,怎么现在突然就变得这么有胆气?看样子你也能得个什么新建伯。”
唐寅气恼道:“什么新建伯,能留条命就不错了!你以为我不想去跟他们拼命吗?尽可能减少死伤,才能最大程度拖延战事,把咱的援军给等来!”
……
……
唐寅似乎已经预感到,大明从辽东出兵的西路军,一时半会是来不了了。
所以他跟王守仁用兵的策略完全不同。
王守仁是那种冲上去往死命干的无畏,而唐寅的战略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苟着。
连冲锋陷阵的时候,唐寅都能把这两个字贯彻到淋漓尽致。
明明把对方的城墙给打踏了,但他仍旧不慌不忙,要等城内的守军吓得跑了大半之后,才下令攻城。
说好听点,这是为了战局获得最大利益……但其实也就是因为唐寅怕死,怕折在冰天雪地的地方。
但也有一点好处……这充分证明了张周对他的认识是“正确”的。
张周肯让唐寅来朝鲜游说出兵,并让唐寅亲自随军进建州卫的领地,就是看中了他这个“弥足珍贵的品质”,也正因为唐寅喜欢龟缩,张周也想试试唐寅在防守方面的极限在哪里。
……
……
将士们顺利杀进城了。
令朝鲜军队欣然的是,城内果然有大批没搬走的粮食和财货等,多壁城作为一座坚固的堡垒,在敌人逃跑的时候,这里就成了一座没法搬空的仓库。
士兵们进城后,除了把一些老弱病残抓起来,再就是去抢掠财货,似乎谁得到的就归谁。
反而是大明将士那边显得很冷静。
朴元宗此时对唐寅已经佩服到五体投地了,他去拜见唐寅,并与唐寅一起进城。
“据说城内守军本来有近两千人,都是辉发部的精锐,可在昨夜城墙突然塌了之后,他们还知道攻城的军队中有大明将士,他们都无心恋战,匆忙逃走了!”
朴元宗显得很兴奋,“粮食已经足够我们吃很多天的,我们是否赶紧把这些都运回朝鲜?”
唐寅反问道:“你想要的战果,你得到了吗?”
“这……”
朴元宗本已进到城里,享受当得胜者的荣耀,但在此时他却被问到哑口无言。
光是打下一座近乎空城的多壁城,就算运回去一些粮食和财货,也没法弥补他“哗变”的罪过,李要杀他就跟杀着玩一样,而且他还会被当作是朝鲜的叛徒,没人会帮他。
唐寅继续道:“现在我们要驻守于此,打退来犯之敌,顺带以此为根基,等待大明援军到来。”
“啊?”
朴元宗本还以为自己立功了,但现在发现,自己好像犯了浑。
完全是被唐寅利用了。
驻守在多壁城……这不等于是一座空城?别说是辉发部了!就算是别的部族,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多壁城的城墙有缺口,也不是那么容易驻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