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弘泰一脸窘迫,不知该如何应答。
他孔弘泰的情况,正好就是一个“家规”和“国法”冲突的外表体现。
名义上,孔弘绪因为犯罪而被剥夺了衍圣公的爵位,但孔家的家规中,孔弘绪仍旧是嫡长子,拥有家族的继承权,所以孔家的一切应当由孔家嫡长子一脉来继承。
孔弘泰就算是衍圣公,在家里也要受兄长的欺压,在外由他孔弘泰去完成应酬结交等事,但回到家,每次见了他大哥都要客客气气,遇到逢年过节更是要过去给他大哥磕头行礼,孔家上下就没有他孔弘泰做主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孔弘泰如何有资格生儿子继承爵位呢?
孔家需要你孔弘泰绝后来完成孔家传承的“拨乱反正”,那你就要绝嗣,这不由孔弘泰的意志所转移。
其实李东阳也明白这一点,以前他不说,是知道说了也没用,孔家的事也不会因为他一个大学士的干涉而改变。
但现在舆论已对孔弘绪非常不利,等于说是天机落到了孔弘泰这边,李东阳为了不嫁女儿,也就不惜直接跟朋友说了……你还是自己生一个儿子,来继承爵位,那什么事都解决了,以后咱也就别再提什么联姻了。
“你不愿,还是不敢?”李东阳见孔弘泰不答,不由追问道。
孔弘泰咬了咬牙道:“自幼丧父,长兄如父。”
“嗯。”
李东阳点头,“无论你兄长做错什么,我都不怪你。此事其实我也无权力决定,还在于陛下的意见如何。还有一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是张周。
一个在孔家传承问题上,避不开,却又令人讳莫如深的人物。
孔弘泰道:“可是……他不肯见,也不肯出任何的主意。”
“那就是了,即便是他这般的始作俑者,也不敢正面应对此问题,便在于背后的风波太大,陛下到现在都还在冷处理,难道你不该明白其中的关节?要过继子嗣到你名下,也不能是闻韶……长子不得出继,这是大明孝义礼法的基础。你看着办。”
意思是。
你过继个儿子到你名下,我也不反对。
但绝对不能是孔闻韶。
就算你真要过继你兄长的儿子,你大哥那么多儿子,为啥就要磕着孔闻韶一个人呢?
他过继过来,那一切都没有改变,别说我心里膈应,连陛下那边都难交差……你就说,这改了半天,跟之前有多大的区别?只是你侄子以后要称呼你当爹?
孔弘泰无奈道:“那……那我再回去商议。”
李东阳道:“有些事,还是由你自己做主为好,这是朝廷希望看到的,也是我对你的期许。如此才能让事更早解决,如果你还这么畏首畏尾,那传承的事或许几年之内都不会有结果……难道你希望衍圣公这一脉,传到孔氏的旁支?”
“明白了。”孔弘泰大概知道。
要么自己生儿子,朝廷马上就会给赐个嗣位人的身份,要么就过继孔弘绪年幼的儿子过来当自己的儿子,这样就不用谈什么联姻不联姻的。
总之就是……孔家必须由你孔弘泰自己做主,皇帝才会给你们便利。
否则皇帝就要考虑爵位传承的变更。
……
……
多壁城。
唐寅最近很焦躁。
想带兵走,又走不了,只能守在孤城里,周围一百里范围内没有大明的军队,倒是处处有女真人的山寨和城池,更有辉发部等大部族虎视眈眈。
对唐寅来说……王守仁和张周行军太慢了。
打个建州卫都要花费多日,你们简直是给大明边军脸上抹黑……换我唐某人带四万兵马攻打建州卫,三天也结束战斗了,结果你们硬生生打了十天……还是按兵不动?
故意不来驰援于我是吧?
“唐使节,我们既不出兵,何时放我们回平安道?我们配合大明出兵的任务已完成,如今朝鲜的士兵已人困马乏,要是不能再攻城略地,还请让我的士兵回去,如此也好对我们的国主有个交代。”
李克均最近几天有点“上窜下跳”。
作为这路人马的主帅,李克均是生生被剥夺了主帅的权限,但朴元宗也不敢杀李克均和他随军的嫡系。
就算朴元宗不为自己的命着想,他也要为自己身在朝鲜的妻儿和家族中人着想。
李克均再怎么说,那也是燕山君李的嫡系。
唐寅道:“大明陛下没有旨意,莱国公和辽东巡抚也没有派人来传话,先等着吧。倒是你们朝鲜增援的一万五千人马,几时能到?”
李克均惊讶道:“如此时候,还用我们朝鲜出兵增援?”
“为何不用?”唐寅态度也显得很强横,“如果不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