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听完介绍后,他皱起眉头,问着左右:“御史们弹劾驸马,为何都堂不知?”
左右战战兢兢,没有人敢接话。
吕公著也知道,这个答案注定不可能有。
因为天子处,堆积着数以百计的秘密弹章。
这些弹章的内容,没有人知道。
只有在偶尔被‘泄露’出来的时候,朝臣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某某曾经被人弹劾过啊!
见着左右都不说话,吕公著看向在朝的执政们。
“诸公!”
“御史因驸马而伏阁扣阙,都堂不可无动于衷!”
“还请诸公与某同入宫阙,请对于两宫慈圣与天子吧!”
所有执政,互相看了看,这一刻,无论是新党,还是旧党,都已经结成了统一战线,纷纷起身拱手:“吾等愿从左辅之议!”
吕公著看着他们,在心中微微点头。
虽然他知道,现在看似团结的都堂宰执队伍,实则只要宫中稍微挑拨一下,在功名利禄的诱惑下,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背离他们现在的立场!
甚至反过来,成为皇权的走狗。
成为替皇权打压、压制舆论的急先锋。
包括他吕公著,也是一样。
但至少在现在,大家还是士大夫集团的一员,天然是站在在士大夫清流物议一方的。
而且……
吕公著已闻到了些味道。
虽然这味道闻着好像不太像赵官家的作风。
过去的赵官家们,无论是想要袒护外戚,还是想要惩罚外戚。
都是直来直往,从不会遮遮掩掩。
就像仁庙袒护温成张皇后的外戚,也如先帝袒护慈圣光献家。
演?
不存在的!
死猪不怕开水烫!
摆明了车马,就是要偏袒!
任你台谏、宰执,再怎么劝谏,帝心如一。
譬如仁庙时,因爱幸温成张皇后,爱屋及乌,整个张家鸡犬升天。
一度恨不得将张家看门的下人,都给封一个官!
于是,张氏外戚权倾朝野!
最风光的时候,甚至可以影响宰执的拜授。
坊间传说,文彦博文太师能拜相,就是靠着温成皇后的枕边风。
当时,对于张家的议论,朝野沸沸扬扬。
但,没有人能动摇,张家的滔天权势!
张皇后的伯父张尧佐,更是以外戚出任三司使,拜直龙图阁。
后来更是要拜宣徽南院使!
吓得朝臣们,魂飞魄散,靠着包拯等人的坚持,也靠着张家自己识趣,这才没有成功。
不然……
这大宋恐怕就可能开外戚拜宰执的先例了!
对比仁庙,再看看当今?
驸马被御史弹劾的事情,今天之前,他们虽有耳闻。
但没有人知道,御史们究竟弹劾了什么?
他们知道的,只有些传说、流言。
所以啊……
这其中必有内情!
……
庆寿宫内。
太皇太后正在和太妃们闲聊着往事,说着些过去的事情。
正说到兴起的时候,太皇太后身边的大貂铛粱惟简就慌慌张张的来到她面前。
“娘娘……”
“嗯?”太皇太后看向他,问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粱惟简看了看诸位太妃。
太妃们当即识趣的起身告罪,退入殿后。
等太妃们的身影,隐没在帷幕后,她们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中。
粱惟简这才顿首奏道:“娘娘!”
“方才御史台的御史们集体到了内东门下扣阙!”
“什么?!”太皇太后猛地起身,她立刻问道:“所为何事?”
“听说是因驸马都尉张敦礼乱法纪,在外欠人钱款……”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良久,她闭上眼睛,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孽障啊!”
对她老人家来说,面子重于一切!
当初,就因为司马光让她没有面子,所以她对司马光的态度,瞬间急转直下。
再加上高家命妇,天天入宫,将司马光的行为添油加醋的描述。
不过数日,司马光在她心中的形象,就从‘能臣’、‘贤臣’、‘忠臣’,迅速向着‘顽固’、‘迂腐’方向转变。
等司马光去了陈州,丢了人后,连能臣的标签,也被她迅速剔除。
于是,司马光竟到死都没能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