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三年底,王仙芝、黄巢率领起义军攻打蕲州(治今湖北蕲春),蕲州刺史裴渥不敢抵抗,开门投降。
裴渥当了降将,想让王仙芝向他学习。
而裴渥跟王仙芝没有交情,不好谈这种话题,于是,王仙芝营中的俘虏前汝州刺史王镣起作用了,因为他跟裴渥是有交情的。
因为裴渥考中进士的时候,王镣的堂兄王松刚好是主掌科举考试的官员。
一俘一降在蕲州相遇了,都想讨好王仙芝以求早点脱身。于是就引诱王仙芝说,只要你愿意投降政府,我跟俺哥说一声,有你的官做。
对于王仙芝来说,造反不就是为了完成体制外向体制内的转轨,捞顶乌纱帽戴戴吗?成天在刀尖上游走,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所以当唐廷向他挥动橄榄枝时,他一下就心动了。
于是裴、王二人屁颠屁颠向朝廷上表,表明这个意思,经过王松在僖宗面前极力争取,唐政府终于不计前嫌同意了王仙芝的投降和封官的事。
一场谈判正儿八经地摆上桌面上来了,经过几番鸿雁传书,双方达成了合作的意向,皇帝也派宦官给大家送委任状来了。
为了无缝对接,裴渥大开蕲州城门请王仙芝、黄巢等三十多位起义军首领入城商谈,置酒设宴,并摆出大量的金银珠宝作为红包,给大家作为见面礼。
宴会在友好亲切的气氛中进行着,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宾主双方就共同关心的投降事宜进行了友好愉快的交谈。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酒酣耳热之际,宴会的主题,也是高潮到了!
由皇帝派来的宦官中使亲授委任状:……特授以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监察御史……钦此!
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
没有了。宦官和大家都一脸茫然。
唐僖宗是这样想的:“老子大人大量封了你们的头儿就算不错的啦,其余人等朕既往不咎,你们沒事就偷着乐吧!”
王仙芝恭敬地接过委任状,一副中了500万体彩大奖灿烂的笑容,谢天谢地,祖坟好不容易冒出靑烟,这辈子总算熬出头了!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大小都很满意,可有人不满意,这后果就严重了,而黄巢就是这其中份量最重的一位,他当即拍案而起,斥责王仙芝说:“当初我与你誓言要横行天下,今天你却投降了,独自得官,那余下的五千多兄弟怎么办?”接着跟王仙芝动起了手脚,用杖打伤了王仙芝的头部,使其头破血流,众人也是怨言不巳……
如果说早些年投身科举时黄巢对当朝皇帝和官员还抱有幻想的话,那么经过这么多年战争的磨炼他巳经不再相信朝廷的那张破嘴了。
这就是觉醒,这就是一位武装到心灵的战士的自我洗礼。虽然他总是在孤军苦斗,但这一步既然已经踏出去了,那么开弓沒有回头箭,就再也沒有回转的余地,只能是拼个你死我活,不是遗臭万年就是名垂靑史。
王仙芝见众怒难犯,况且离开了这五千人他将什么也不是,于是他勉强压下投降的念头,转而率兵袭击蕲州兵。裴渥见事未办成,仓惶逃奔到鄂州,宦官中使逃奔到襄州,王镣没跑掉,继续留在军中。
白蹭了顿饭,还使朝廷的招降打水飘之后,黄巢虽然耳根淸净了,但与王仙芝的兄弟感情便出现了问题,俩人再也无法一同作战,各自带领一部分起义军,兵分两路向唐朝政府进攻。王仙芝留在当地;尚君长进军陈州(河南淮阳)、蔡州(河南汝南);黄巢则率领二千人马向北进发。
乾符四年(877年)二月,黄巢率军攻陷郓州杀死节度使薛崇。三月,攻陷沂州,人马扩至几万。王仙芝则一度攻破鄂州,两三个月时间,起义军的队伍扩大十多倍,黄巢虽然连续攻下两个州,军队数量也增加了不少,但仍然感觉孤军作战,势单力薄。这时尚君长的弟弟尚让屯兵嵖岈山,黄巢便与尚让会合,共保嵖岈山。
王仙芝在湖北孤军作战,感觉不大舒服,又率军北上。在唐帝国的土地上,两支起义军是纵横驰骋、时分时合,分是为了分散唐廷追击的大军,拖垮敌人,合则是把五只手指握成一个铁拳,更猛烈地击打敌人。
七月二十一日,王仙芝和黄巢再次合兵进攻宋州(河南商丘),将宋威围困在城中。唐政府调集平卢、宣武、忠武三镇兵马赶来援助,被民军打败。再后来,唐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率领忠武兵七千人来救宋州,终于打败了起义军,斩杀了两千多人。
这样起义军跟政府军的力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众寡悬殊,决定放弃攻打宋州。王仙芝率军南下,转攻郢州,黄巢则率本部人马在蕲州、黄州一带流动作战,却被曾元裕打败,便又回师中原,先后又攻下匡城、濮州。
王仙芝与黄巢分手后,转战江淮,先后进攻隋州、复州等十个州。
王仙芝的战果其实并不差,但是,他头脑中的投降情结害了他,也害了他的战友们。
也许,打了几年,他觉得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实在受够了,也该消停下来享几天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