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在位时,一改前朝后梁,十分重用伶人、宦官。
李存勖虽是一介武夫,但兴趣广泛,算得上是一位文艺青年,他通晓音乐,能填词谱曲,写出的词连后人都叹为观止,其代表作收录于《尊前集》,留传下来的作品有《一叶落》、《阳光梦》、《忆仙姿》等。
请欣赏其当公子哥时抒发情感的佳作一首:
一叶落,搴珠箔,此时景物正萧索。画楼月影寒,西风吹罗幕,往事思量着。
又一首:
如梦令,曾宴桃源深洞,一曲舞鸾歌凤。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除此之外,李存勖还“尤喜音歌舞俳优之戏”(新五代史),不但爱看戏,还特爱演戏。本来有这兴趣爱好是件好事,但他偏偏做得过了,就变成了一件坏事。
古时,科技沒有现在发达,沒有那么多丰富多采的文化娱乐方式可供消遣,人们主要的文化生活就是看戏。人们虽然爱看戏,但演戏的演员(唐朝称伶人)地位却十分低下,常不受人待见,不似现在,有的人演了个把戏,就红火得不行,如日中天,花钱就跟流水一般。
李存勖从小因家庭条件优越的关系,喜欢看戏唱戏,即位后,就想上台过一把瘾。为此给自个取了个艺名叫“李天下”,常常面涂粉墨,穿上戏装,登台表演,不理朝政。
按理说,唱戏这行当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唱、可以演的,不是有句话叫做“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吗?有童子功不说,天生还得有本钱,比如嗓子好,身子骨柔软,有悟性。可李存勖不管,他的理由是“沒吃过猪肉,还沒见过猪跑吗?”谁规定当了皇帝就不能演戏呢?于是票友李存勖就粉妝,霸王硬上弓上台演出了。
有一次在后万岁殿与伶人一起登台演戏。一阵丝竹之声过后,李存勖一身青衣打扮,又唱又舞地登场了,和他同台演出的一个叫敬新磨的老生演员迎上前去问道:“喂,你这参军,今天演的是什么戏?又扮的是哪一个角色?”
李存勖手执笏板,装模作样地应道:“你要问俺今天演的是哪台戏?扮的是哪一个角色?听俺慢慢道来:今天演的戏是唐梁大战,俺扮的是李天下!李天下!”
李存勖话声未落,只听“啪、啪”两声,脸上着着实实挨了两记耳光,直打得他眼冒金星。原来是那个叫敬新磨的老生演员可能太入戏了,竟忘了面前这位长着一对蝌蚪眼的小生是何许人也,竟一步冲上前去连扇了他两个耳光,周围人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李存勖问为什么打他,敬新磨厉声说:“李天下只配皇帝一人这样称呼,难道是你这凡夫俗子可以随便叫的吗?你这不是要谋反吧?”
李存勖挨了两耳光后,非但沒被打醒,反而是被掴得更糊涂了,“哇塞!沒想到这敬老头儿还是个忠臣,难得他时时刻刻记住天下是俺姓李的,看赏!”众伶人一听是捂嘴窃笑,这不是个草包皇帝吗?他治理的天下岂能长久呢?
话说李存勖这一赏有多要紧,得瑟了敬新磨,却寒了将士们的心。因为多年来他们跟随着李存勖出生入死,冒着刀林箭雨,从太原一直打到了开封,一直打下了大半个中国,许多人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却至今未得到封赏,而未立下寸功的伶人却那么轻易得到了赏赐,众人皆愤愤不平。这也许是李存勖不经意的疏忽,但这一疏忽对于李存勖和他建立的整个国家却是致命的。
【戏子揺身成刺史】
不仅如此,李存勖在位期间还干了一件更荒唐的蠢事。
其宠信的戏子周匝曾被梁军俘虏,在梁期间得到了同行陈俊和储德源的关照。后来周匝发达了,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于是他趁着一次与李存勖同台演出的机会,借着三分薄面请求李封他们俩人为刺史(正厅级),以示报恩,也亏得咱领导耳根子发软,李存勖竟然连想都沒想就答应了。
这一答应,令周匝喜出望外,因为按照常理,通常领导准会打着官腔“这个吗,不好办啊!现今想这位置的人多得去了!排队排老长老长的啦!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回去再考虑考虑,斟酌斟酌,开个领导干部会研究研究,好吗?”然后你得感恩剃零再三,最好泪奔。沒想到李存勖这时演戏正演到高兴头上,一下子就爽快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这下子可急坏了一旁的郭崇韬,他忙扯住李存勖的衣袖,一再要求从大局着想,取消这个任命。他苦口婆心地说:“河东将士们跟随皇上身经百战灭梁复兴我大唐,现在他们许多人都还沒有得到封赏,身无寸功的原敌国几个戏子若封了,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生出乱子来!”
李存勖一瞧,又是这个郭老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每回想卖个顺水人情,他总是从中插一杠子进来,坏了老子的兴致,而且动辄还祭出紧箍咒来,什么将士社稷的,好像他是唐僧朕是孙悟空似的,又好像这个家该是他当似的,真不知好歹。心里寻思:“天下是朕的天下,朕爱咋样就咋样,你犯得着管那么宽吗?要是惹毛了老子,看哪天不把你这老傢伙给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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