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嗣源率领大军进入洛阳之后,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自已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上天终于给了他应有的回报。四年前,他也曾打下过皇城,只不过那次是给别人做嫁衣,扶别人上位;而这次则完全不同,自已打江山也是自已坐江山。
“我终于可以开创属于自已的伟大时代,我终于能和传说中的那些神奇皇帝一样,并肩站在历史的最巅峰,做出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崇高事业,李嗣源,你行的!”他对自已这样说。
作为一名军人,最大的光荣就是攻克了多少城池,歼灭了多少敌人,而作为一名官员,他最大的荣耀,就是瞅准原来为之打工的那个主人的位置,然后取而代之,李嗣源正是这样的人,他开创了一种通过兵变夺取政权教科书式的模式。
进入洛阳之后,李嗣源沒有立即即位,而是以“监国”的身份掌握政权,下令政府各部门要各司其职,维护社会的安定稳定。从而使得城中居民生活如常,商店照常营业。他还谦逊对朱守殷说:“你好好管政务,等魏王李继岌回来后,我就与他办理交接,让位给他。”
意思非常简单明了:这家的主人死了,我得先把他的家给看着,省得贼来掂记,等到他儿子回来了,我自然会把家当一样不少地交还给他。瞧,一位多有责任心的靑年志愿者啊!
他这样虚位以待的时候,他的手下安重诲、李绍真却一刻也沒闲着,忙着杀人(天朝从不缺乏干这事的人渣)。
等到通王李存确、雅王李存纪被杀以及李继岌死于渭南,李存渥死于太原的消息传来后,李嗣源才仰天长叹一声:“天啊,你们这样做,这不是让我难做人,今后老夫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养父他老人家呀?”
这下这家的家当就变成无主的了。按照普世心照不宣的潜规矩,谁先发现的就归谁的,自然就归李嗣源先生了。
于是同光四年(公元926年)四月,大器晚成的李嗣源在一再让贤无果(李克用的子孙都沒了,还让给谁呀)的情况下才勉为其难、三请四催下接受了众大臣的劝进(好像中国的皇帝都具有这种谦让的高尚品质,人才难得啊),继位称帝,史称后唐明宗。
李嗣源当皇帝是在李存勖的腐化堕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后唐局势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再次爆发大动乱的可能的情况下,他适时地站出来,以自已的德高望重水到渠成地迅速稳定了局势,这对历史,应该说是一件好事。
李存勖与李嗣源的关系我们可以定位为第一主角与第二主角的关系。开始时第一主角由于盼这个角色久矣,揣摩得也久矣,一上场就卖力地演,还赢得了一大片的粉丝。但功成名就、吃喝不愁了,就飘飘然犯傻起来,越演越蹩脚,终给恨铁不成钢的票友们给轰下台去,这时第二主角就理所当然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下面李嗣源就要治国安邦了,这时他要面临真正的敌人,而这个敌人恰恰就是他自已。因为李存勖正是自已打败了自已,他的无知和贪婪打败了他的良知。
李嗣源当上皇帝时,巳是五十九岁高龄,每天一早他都要上朝,接见很多人,听取各部门头头脑脑的工作汇报。中午午休后他还要看奏章,不淸楚的问题还要找人个别谈话。晚上则是他批阅奏章的时间,不时还要加个班什么的,一天到晚忙得连轴转。
以前作为一个地方的官员,他只要负责这一片旮旯的事务就行了,如今要负责的是整个国家,政治、经济、军事无所不包,这样他原来的那丁点知识就不够用了。
他深刻吸取了前任的教训。毕竟前面一个刚跌到烂泥坑里,爬不起来了,自已总不能再穿新鞋,走老路吧!于是他绕着烂坑走,这是一个聪明人所能想到的笨办法。
李嗣源继位之后,跟普通老百姓开门第一件事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他面临着是取什么国号的大问题。
大臣孔循建议说:“先帝受唐朝赐的姓,为唐朝报仇,继唐昭宗之后,所以称唐。现在,后梁的人都不想让殿下的国号为唐。”
“不可、不可!”李嗣源搞清楚国号是怎么回事后,头摇得跟拨朗鼓似地,回答说:“我自幼跟李存勖父子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历尽艰险,先帝的功业,就是我的功业,先帝的天下,就是我的天下。没有同家异国的道理。”
礼部尚书李琪很赞同李嗣源的观点,说如果改变国号,先帝李存勖就成了与国家没有关系的人,那他的灵柩放在哪里?不但监国不忘三世旧主,就是我辈人臣也自觉不安。他说,过去以旁支的身份继位的事例很多,您是武皇的养子,又是先帝的兄弟,按照兄终弟及的惯例,您接位也是顺理成章。他建议李嗣源举行嗣子之礼,在灵柩前举行即位礼,这样就情义两全了。
李嗣源点头称是,“还是爱卿的话朕中听啊!”
【悲情登基】
于是过了几天(公元926年6月3日),在礼部尚书李琪的安排下,李嗣源先是为李存勖举行了隆重的国葬,参加这个国葬仪式的有本朝文武官员数千人,甚至还有来自契丹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