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难逢的机会】
由于屁股下那宝座坐得也实在太揪心、太不安稳了,辽穆宗也就停止了其几任一脉相承的南下配合南唐、北汉挟制敲打中原政权,瓜分这块大蛋糕的既定方针,而这一示弱的举动恰恰被周世宗看作是北伐,夺取燕云的极好良机:“甭看你辽国之前闹腾得欢,朕现在就要你加倍来买单!”
柴荣之前工作的着力点一直放在肃清内政、亲征淮南上,没有功夫搭理这个睡王。到了辽应历九年(公元959年),柴荣觉得机会来了,征讨淮南卡了油、物质生活大大提高的同时,现在该是收复燕云十六州、满足精神生活层面这个多样化需求的时候了,于是决定大举北伐。
柴荣选择在此时北伐,除了上述政治、军事上的原因之外,还有幽云(也叫燕云)十六州百万汉人的人心向背问题。
后来宋朝建立后,许多宋朝大臣都提到了契丹人剥削幽燕汉民的事情,比如宋初的史学家路振在宋大中祥符初年(公元1008年左右)出使契丹。回来后,路振讲了他在契丹的所闻所见:“虏政苛刻,幽蓟苦之,围桑税亩,数倍于中国,水旱早蝗之灾,无蠲减焉。以是服田之家,十夫并耨,而老者之食,不得精凿。力蚕之妇,十手并织,而老者之衣,不得缯絮。征敛调发,急于剽掠。加以耶律、萧、韩三姓恣横,岁求良家子以为妻妾。幽蓟之女,有姿色者,父母不令施粉白,弊衣而藏之,比嫁,不与亲族相往来。意思是契丹族对汉族老百姓的苛捐杂税十分地重,不但“吃、拿、卡、要”现象多得去了,而且还时不时逼迫汉人漂亮女孩子当他们的性奴隶。
大中祥符初年,距离柴荣北伐时不过五十年,路振所言,再佐以辽穆宗耶律璟时代的昏暴之政,“不恤国事,天下愁怨。”可以想见柴荣北伐之时,幽燕百姓所受契丹暴政之苦。辽朝对幽燕的横征暴敛非由一日,几乎可以说贯穿了整个契丹对幽燕的统治史。宋哲宗元佑年间,兵部尚书苏辙出差契丹,回来后说:“北朝之政,宽契丹,虐燕人,盖已旧矣。”每逢契丹“每有急速调发之政,即遣天使带银牌于汉户须索,县吏动遭鞭棰,富家多被强取,玉帛子女不敢爱惜,燕人最以为苦。”
虽然苏辙说在平时,幽燕汉人的赋税不算太重,但早在苏辙出使契丹前三十多年前,辽朝重臣刘六符在临终前,就劝新登基的辽道宗耶律洪基在燕云地区“深结民心,无使萌南思也。省徭役,薄赋敛。”耶律洪基”深嘉纳之,遂减税赋三分之一。”
还有一点,在辽承天太后萧绰(即大名鼎鼎的萧太后)主政之前,幽燕汉人在契丹的法律地位比较低下。“蕃人殴汉人死者,偿以牛马,汉人则斩之,仍没其亲属为奴婢。”意思是契丹人杀死汉人,只要赔偿牛马,而汉人如果杀了契丹人,则必须处斩。萧绰的丈夫辽景宗耶律贤在位时期距柴荣北伐时更近,只有十多年的时间。
可见,柴荣北伐之时,幽燕汉人在契丹的统治下苦不堪言。而柴荣即位之后,对内政进行了全方面的改革,亮点纷呈,特别是在对待农民的问题上,柴荣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实施了一系列改善民生的恵民工程,经济发展进入了快车道,产生了巨大的品牌示范辅射效应,这对饱受契丹暴敛之苦的幽燕汉人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
托睡王祖上、最牛军事读书班成员太祖、太宗、世宗的福,柴荣对辽军的战斗力不敢小看,他特地研究了后周军队和契丹军队主要交战的胜负战绩:
后周广顺元年(公元951年)十月,五万契丹军联合二万北汉军进攻绛州,沒有攻下,因这时天降大雪,契丹只好撤军,“士马十丧三四”意思就是损失了二万多人马。
后周显德元年(公元954年)三月,周军在高平大败北汉军,契丹军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因怕和正牛逼的周军零距离接触,被迫撤退。
从周军和契丹军队的作战情况来看,周军占尽上风,但不能因此就断言契丹军这位业余选手(契丹民族是兵民合一,沒事时你扬扬鞭子,放放牛羊,就是个小小老百姓,一有战事时,你拎起大刀片,揺身一变就是个威风八面的阿兵哥)相对于周军这位专业选手就是个熊包蛋不堪一击,以往契丹军队在前朝时南下获胜的典型事例还是多多的。还是套用那句老话:“一只虎带领了一群羊,只只都变成了虎;一只羊带领了一群虎,只只却都变成了羊”。
我们要看到:周军自柴荣上任后,大力地进行整改,始终如一地贯彻“稳、准、狠”的军事理念,将士的战斗技能要求达到精细化的水准,部队的战斗力可以说是走出低谷,比前几朝的军队整体实力,翻了一番,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而辽军自辽世宗翘辨、辽穆宗这位挂科生接班后,是明显地在走下坡路,往日的绩优股是一路看衰、跌停。
但总体来说,相对于当时的其他囯家,契丹人决不是个软柿子,仍是象牙塔上的一颗明珠,不是有句话: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吗?那么柴荣为什么要顶风而上,改变王朴之前制定的先易后难的战略,先啃下辽这块硬骨头呢?我想柴同志也许是这样考虑的: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