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个时辰,居明楼天字二,木梯上下来一位少年。√脸上愤怒毫不掩饰,重重的脚步声都可以听出少年正在气头上。
是谈判没谈妥?受了什么委屈?遭遇不平事?
还是打架输了?被欺负了?
脚尖踢到一颗石子,一个用劲,猛地踢往半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过后,噗通一声,穿破几张圆盘荷叶,滚落湖中。
水晕儿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直至消失在湖心的居明楼天字一的悬水引台。
闷气似乎因为那飞起一脚,随着那颗石子的落湖散了点儿。少年冷哼一声,大步朝芜香园大门走去。
是不欢而散。
……
天生的演员!
二楼朝东雅间,上宾之席上,一位少年,环胸抱臂,靠在椅背上。神识对金瞳的一举一动一目了然,见对方把自身的的不羁,散漫学了个十成十,阖眼闭目的俊脸上,不由勾起一抹唇角。
什么是天赋型,这就是!
那张脸,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往今来第一帅!
她的确喜欢自个这张面皮,打心眼里喜欢。可惜长在自家脸上,饱得却是别人眼福。
今天难得给自己发了福利!——金瞳简直是最清晰的镜子,惟妙惟肖,不,是以假乱真的第二个自己。
以后,要不随身携带一面镜子,以便随时随地赏自己以悦心,时时刻刻自恋?
说起自恋,她又想起某位人士,自恋之名冠绝沧澜界,便是上界,也风传。
人家长成这样,情有可原。
……
太和东灵峰,走动的侍童比往常多了些,因为服侍东部贵客需要。
也只是在无甚要紧的地方人气多些,贵宾住处及附近三里,那肯定高雅幽静。
向阳洞府,里头的客人却坐在背阴处。即便是在洞府内,这位客人依然是一身黑衣黑面黑斗篷,宽阔衣袍掩不住,一身皮包骨。
此时覆皮的白骨手,掌心上方,悬浮着一枚透明玉质球状物,不断有画面闪现,球面之故,使得画面变形,扭曲,甚至搞笑。但因为球体足够大,所以画面清楚,不会让人产生误解。
甚至,还可以传送声音。
“少爷,人跟一位陌路修士去了芜香园,呆了近一个时辰。现在出来了,往西,孤身一人。再两个时辰左右,接近小芜荒丘,那边人迹罕至……”球面上,黄袍元婴神态恭谨。
黑衣点头,止了黄袍后面的话。
球面上的黄袍会意,正施礼间,黑衣的覆皮白骨爪带起衣袖。刹那,球上画面褪得干干净净。一股灵力窜出指尖,落在透明球体顶端。
球体飞速旋转着,仿佛旋转的雾团。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小了下来,直至缩成米粒大小,嵌入掌心,仿佛一颗浅痣。
来亘远西部前,东宁教衍天司窥得天机,教主幼子此行将遇大变数,好坏参半。
黑衣从来不喜变数,他喜欢稳固的,以及可掌握的。然这阵子是特意还是无心听到的,直觉都在告诉他,那位凌烟阁中途退场者,是变数。
黑衣不希望接下来的太和论剑,出现什么意外,阻了他的计划。
而保证稳固,绝对掌控的前提,就是消灭变数!
……
太古峰附近,一座山头,因出产灵泉而闻名。
太古虽是符箓起家,但灵泉之故,附近两座山头全种了灵谷,颇有跟央神峰梯田一争声势。
灵泉养灵谷,灵谷陈佳酿。太古醉,酒香十里,绝对是太和排得上名的特产。
两峰相连山谷间,起高阁数座,每一年最好的那坛太古醉,均收列在此。
正阁大门紧闭,两旁廊柱飞龙走凤两联不羁大草书:年年最好,日日太古。大门正上方挂着一块经了岁月的匾额“千秋胜”,蕴着睥睨天下的潇洒劲——酒酣说风流人物,道尽天下,莫非此处!
侍弄灵田灵谷,陈谷酿酒的,多是杂役弟子。杂役弟子欢乐多,山头谷间笑声不断。
千秋胜里,则完全相反。远处传来的笑声,衬托得这儿更加安静。
正阁东南方向一座不太起眼的小阁,檐下沿阶上,岣嵝着一老儿,斜着身子晒着午后的阳光。离老儿两三丈远,随意丢着两个酒坛,坛口大开,只闻余香,不见滴酒。
老儿抱起身旁的酒坛,唇一动。虹吸一般,酒水自坛口飞出一道漂亮弧度,阳光下闪耀着七彩,仿佛真个一条小彩虹,巧巧落入老儿口中。
酒香四溢,甘醇。
正阁处传来脚步声,很轻,很柔。应是一位袅娜的女子,莲步动人。
老儿眯了眯眼,咕咚咕咚咽着美妙的酒水,直到最后一截小彩虹消失。
坛已空。
随手一脚,酒坛子咕噜噜地又滚去,滚落在一双金莲前。
“真是稀客,我太古峰,竟然能得长老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声如出谷莺啼,太古峰峰主太古峰,竟然亲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