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仍旧笑着,一点一点破开他的规制。
半个身子,已在规制外。
筑基期的神魂,竟然可以强大如斯,能与元婴中期的他抗衡至此?
破渊魔宫出身的,历来出类拔萃,拔萃到像眼前少年这样的,实数罕见。
王清阳不敢置信,但又选择相信。
那白得跟鬼一样的脸色,想来滋味不会好受。
神魂折磨下,身体遭受的痛苦,反而可以忽略不计。
浑身上下,冒着汩汩鲜血的人,已经看不出什么人样了。
降灵在王清阳两指间,动不得一寸。它愤怒,不甘,委屈,最后都化为争鸣。
它想摆脱,却不能!
降灵剑一举一动落在她的眼里,但也仅仅只是眼里,她已无法思考其他。
欲破气机而出,被强大规制挤压得变形的少年,满识海萦绕着的,只有一个念头。
又特么一身血腥气!
明明最不喜血腥腥的,却又每每把自己弄成这般。
为什么每次遇险受伤,都像从血里捞出来一样!
曾经,她也常一身淋漓,不过那都是他人的,所以这一世,是报应吗?
少年怨念。
至于逃出生天,这不是念头能想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她正在做,舍了剑,拼着神魂碎裂的劲在做。
只是,她还是太慢了。
不,不是她慢了,而是对方,太强了。
毫无保留的元婴修士,境界的差距,明晃晃地摆在那里。
“试了,也只是更加证明了没用。”王清阳的声音第一次没有了恭敬。他直了直身,有种第一次昂首挺胸做人的春风得意。
曲指一转,降灵打了个转。
此刻,剑尖对准的,不是它的敌人,而是它的主人。
可惜了,谁让小公子与大公子生而为兄弟呢?
谁让,破渊魔宫的继承,是那种破规矩呢!
……
芜香园莲湖畔的动静不是很小,但也不大,却没惊动人。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王清阳的气机阻隔了此地百丈与外界的交流。
一些传音符之类的,绝对无法穿透他的规制。所以,王清阳相信,少年没有寻求救兵的机会。
“小公子,如果还有什么保命的手段,都一并使出来,免得遗憾。”
少年摇了摇头。
“那么小公子,上路。”剑尖往前一送。
不要!
降灵剧烈地挣扎起来,有所防备的王清阳,一个手不稳,差点让降灵挣脱开去。
但也只是差点。
剑尖,轻易入肉,刺破皮肤,穿过肌肉层。
同阶无敌,甚至能硬抗金丹后期的天魔体三阶,在昔日天魔阿布本命佩剑降灵面前,犹如一块豆腐。
不要!
剑灵颤泣。
它,这是要成为弑主的魔剑吗?
它是天魔的本命剑没错,可它是,而非魔剑啊!
没有人听得到它的悲哀,便是眼前少年,也绝了与它的心神联系。
因为她,已虚弱得无法维持。
天魔体绝大部分已在气机外,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就可以完全破出王清阳的规制。脱困,再觅生路。
然,剑到了。
又特么的炮灰!
少年无声咒骂了一句,无奈看着胸口降灵。
鲜红沿着锋刃,肆意,襟衫血色再覆一层。
没有疼痛,因为已麻木。
忽而有风声。
这方圆百丈,屏蔽外界的王清阳气机之内,怎会有风声?
是她神魂撑不住,崩溃之前的错觉吧?
颜玉奇怪地看着刺入胸口的降灵突然被拔出,远离。
不是应该一举动穿跳动的心脏吗?
怎地半途而退?
一道血线,湍急而喷。
不是王清阳良心发现拔剑止杀,是有人拎了她出了规制,拉过她,与剑分离。
原来,风声是真的。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温,以及熟悉的灵力。
颜玉心头一松。
“真及时。”她哑着声音道。
这个时候还有力气讥讽他,楚扬真想把手中的人扔出去,远远的。
想归想,抓着少年的手,却是自然地把人往怀里带她靠着自己,省点力气。
左手揽着她,右手顺势灌了她一瓶丹药。翩身后退,始终与王清阳的追击保持着一定距离。
“你可知道他是谁?”王清阳料不到会出变故,更没想到来人会是他的弟子。想起门派里流传的那些流言,怒气上涌,剑指少年,寒声。
怀里人隐隐轻颤,楚扬蹙起的眉越发拢紧。
颜玉有多死要面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宁可死了也不会在他面前流露脆弱。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