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东灵峰贵宾区,极为热闹,甚至可以说是喧嚣。
因为有人在吵架,还是口水架。
修士之间,打口水仗,绝对稀奇。
通常修士之间有了矛盾,可以花钱消灾,舍宝消气,这叫和气为贵。但更主流的解决方法,一向都是谁强谁有理,手底下见真章,就这样干脆明了。
修士打架,很少有旁观者,因为怕自己一个运气,成为池鱼,殃及池鱼的池鱼。
或许因为仗着在自家地盘,东灵峰炼气、筑基弟子都探头瞧了个津津乐道。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人堆里炸出来一声呵斥,紧接着化神威压一放,围观的黑压压人群被震了个七零八落,哎呦哎呦哭爹叫娘声一片。
敢情里面那位动真格了,众弟子顿时连滚带爬起,鸟兽散。
这一片山水景致极佳之地,重新恢复平静。
也正因一下下的打岔,口水架暂时停了下来。
一道士打扮的人正了正高冠,慢悠悠拖长了音:“笑话,老子会稀罕你们东宁教的宝贝?”
长眉苦笑:“这闹哄哄地,你就不嫌掉价?”
“这是老子的山,老子在自己家爱咋就咋,谁敢笑话老子!”中年道人唾沫横飞,瞪向长眉,“谁,谁?站出来让老子瞧瞧!”
先前散去的,有些胆儿大的,远远偷窥的弟子,应声缩回脖子,猫着身子躲得远远的。
中年道人一番得意:“放大你的招子看看,还是没人不长眼的嘛。”
长眉一噎。
这浑道人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道人,言语粗鄙,行事放浪形骸。然一心慕隔壁太阿峰之道,心心念念想出家,然身为东灵峰主的亲弟弟,自然不能拆自家兄弟的台,只能穿穿道袍以慰初心。
“是某不对,坏了尊者心爱之物,只要尊者有所求,某必有所应。”隔壁芙蓉林中,出来一袭黑衣,空荡荡的,似乎挂在一具骨架上。
正主儿来了。
“好大的海口!”假道人嗤笑,“若老子要你们死呢!”
气氛一窒。
协商不成,大打出手了要?
“尊者说笑了。”程东东传音着,“念在我们两家的交情——”
“屁个交情!”假道人打断道,“不要以为你跟老子一个姓,老子就是你祖宗!”
这话就有骂人的意思了。
黑衣神色不善,然因面布之故,并不显。
“道友何必逞口舌之利,没得坏了两家的交情。”长眉赶紧打圆场,“我家少主是诚心诚意想给道友补偿。”
“诚心诚意?”假道人乜斜,“老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知道了还敢毁老子的心爱之物?这世上有这样的诚心诚意?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老子不是傻子,打了老子一巴掌,再回头说要给老子一颗糖,他码的,老子有这么缺一颗糖,还是老子是受虐狂,或是你们觉得老子有这么贱?!”
假道人口唾横飞,一口气不停。
这就尴尬了。任谁被如此劈头盖脸一番,寻常人不恼羞成怒才是怪事。就是涵养好的,脾性佳的,能忍住不动怒,也大抵不会再上赶着热脸贴冷。
协商眼看就要黄了。
“据说尊者对天镜峰的天石很感兴趣,这一次来,某才知天石已易主。”黑衣缓缓道。程东东能屈能伸,并非寻常人。
因某种原因口不能言,黑衣交流的方式一直都是传音。除了在太和主峰议事殿,叫了黄袍代言,其实也是一种摆架子。
假道人浓眉挑了挑。
“我东宁几年前幸运地得了块摘星。”黑衣点到即止。
“别耍什么花样!”假道人横眉。
见对方口气松动,长眉适时伸手邀“在门口说了大半天话,老夫可累坏了,道友里面请。”
“这是老子地盘!”假道人不悦。
他进自家地盘还要别人邀请?
长眉笑而不语,依旧一副邀请姿势。
少主利诱在前,这个台阶,他不信对方不下。
......
万龙戏笔洗再怎样奇幻,也不过是一笔洗,又怎能跟天外来石摘星比。
两者之间的差价,东宁教的少主当然是有条件的。
听闻之后的假道人当场黑了脸:“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来之前在做甚?”
程东东没有反应,长眉岂会让气氛冷场:“道友请说。”
“我太和青云六丘之一野望峰主死了。”假道人说罢看着两人幸灾乐祸。
“那真是——可惜。”长眉斟酌着说辞,他还冒不准眼前这东灵峰二把手的意思。
“可惜个屁!”假道人很不屑,“听说你们也少了个人,黄袍呢?”
长眉神色一紧:“道友此话何意?”
假道人啧了一声:“在老子面前还装疯卖傻?”
“王清阳死在芜丘,黄袍最后的踪迹也是芜丘,这不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