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国刈谷城的跑马场中。烈日之下,海风卷起滚滚尘埃,人马俱是一身尘土。
“驾!驾!”
左边是护城河,右边是一座小木屋。在烈日的照射下,一切都没精打采,河堤上的绿叶也变了颜色。
马场上,骑着四岁鹿鬃马疯狂奔驰的,乃水野家的家督水野信元。今日他接待了两位客人。在与这两位客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后,客人旋即离去。
而自此以后,水野信元的心情就郁闷了,此前的会谈内容,令到他难以抉择,于是今天他干脆在马场上骑马狂奔。
“驾!驾!”
水野信元扬起鞭子,抽打战马,在烈日下的马场上狂奔。他全身都已湿透。若是往常,他会跑到盐滨,让海风吹干汗水,吹走内心的烦闷。但今日,他却越跑越烦躁。使者的话就像他额头上的尘埃,夹杂着让他深感不快的腻味。
使者乃今川家的家臣。他们说话时的语气让水野信元想起他的父亲水野忠政,不卑不亢,慢声细语,条理清晰。这是今川家的家风,出使不仅仅是传递一个今川家的意思,还要给对方无法抵抗的威←压。听者经常弄不清到底使者是在代替主君传话,还是在表明自己的意见。
而这一次,今川家的使者到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水野家能够离开织田家转而投靠今川家。
对于今川家使者的请求,水野信元以需要与家臣商量之后再作答复为借口,打发走了使者。但心头的烦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到底应该如何是好忙呢?”
若是像数年前那般。在织田家与松平家之间选择。水野信元自然就像当初一般,定然是支持织田家的,但这一次,随着织田家此前与德川家的联军惨败于武田家以后,水野信元就要重新考虑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武田家杀到(此时他还不知道武田信玄死亡的消息),以织田家此前的表现,自然是不会派遣援军前来支援他水野家的了。而恰在这时候,今川家使者却到来了,并且告诉他,今川家将会伸出援手。
今川家使者这一番话可是代表了两个意思的,其中一个自然就是会出兵支援水野家了,另外一个却是令到水野信元感到有点震惊了,很明显,在武田家大举进攻三河之际,今川家也将对三河国动手了,或者说。今川家要对此前在三河地区的退让作出反击了。
而正是因为织田家的败退、武田家的即将杀到以及今川家的突然介入,令到水野信元感到难以决断了。
于是。这一次的骑马,他围着马场转了六圈,正骑马从小木屋前驰过时,一个人影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他面前。
“兄长!”那人厉声叫道。水野信元被吓了一跳,猛地勒住缰绳,脚蹬离开了马腹。
“笨蛋!”水野信元差点摔落在地,跳下马时一个踉跄。
“藤九郎,你莽莽撞撞的,被马踩到怎么办?”
“不会。”对方斩钉截铁答道,“兄长,我有话与您说!”来人乃水野信元的弟弟藤九郎信近。
“有话说也得等我勒住了马。藤九,不可太任性了。”水野信元对着弟弟说道。
“不。兄长您才任性呢。您是怎么答复今川家的使者的?”
水野信元咬了咬牙。他没像往常那样大发脾气。他向下人递了个眼色,把缰绳扔给下人,“就因为这个大惊小怪地跑来?”
“当然,这可是水野家的大事。”
“不。不仅是水野家,这于德川家亦生死攸关。”水野信元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
“听说您对使者说,要考虑之后再作答复,是吗?我想听听您的打算!”
“我当然有打算!”水野信元可不愿在弟弟面前示弱,故意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道:“这里太热了,我们到那边大樟树下说话。”他领头缓缓朝樟树走去。刚才在马上摇晃得太厉害,他还感到大地在颤抖。
藤九郎信近似乎是拿定主意要和哥哥一争高低,随水野信元到了树荫下。水野信元一屁股坐下:“真热啊!”
信近紧紧盯着哥哥,毫不示弱:“我并不害怕您去攻打家康。我只是害怕您加入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当中,以致骨肉相残,白白丧命。您为何不明确拒绝今川家的使者?我想听听兄长的想法。”
德川家康的亲生母亲於大正是藤九郎信近的妹妹,所以,水野家是德川家的亲戚,但水野家目前是投靠了织田家的。此前,也正是因为水野家是织田家的臣下,逐渐强大起来的德川家康才暂时没有对水野家出手的。
知了在兄弟二人头顶不知疲倦地叫着。水野信元心中暗笑,却道:“你说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对。”年轻气盛的藤九郎信近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认为参加这种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利益的战事,并因此加深与德川家的仇恨,简直是愚蠢之极。”
“愚蠢之极……哈哈。你这话有意思。依你看,我们应投靠织田家,还是今川家?”
“谁也不投靠!我们不是织田,也不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