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幽幽,这条路意外的绵长。
皇宫内寸砖片瓦皆遵循着等级礼制,身份越高的皇族公主宾妃贵妇,她们居住的府邸就越靠近皇帝寝宫。
鸢飞戾穿过数座石桥,掠过十几座宫殿,还是没有找到小太监口中所说的“袭月殿”。
显然那位大帝姬的府邸在皇宫极深的地方。
那是何等样尊贵的身份?
其实不用想也猜到,帝王家的女儿都是政治牺牲品,刚刚成年便被赐婚下嫁。
但那位大帝姬早已过了适嫁之龄,仍然未嫁,足可见其权势非常,已经可以摆脱皇室命运的掌控,还同两位皇子分庭抗礼,虽居弱势也只是对储君之位而言。
毕竟女儿身,就算再强势,天生的短板也摆在那里。
鸢飞戾刚从闵月宫掠到重华宫,前方出现了一座更大的宫殿,规模和气派与其他宫殿不同凡响,仿佛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明珠般的奢华。
他定睛看去,只见琼楼玉宇的牌匾上,赫然书有三个金光大字:袭月殿。
鸢飞戾落在一处居高临下的屋顶上,默默注视眼前这座琼楼玉宇,想来那位公主的府邸便是这里了。
随即他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警戒,发现守卫这座宫殿的护卫不下数十人,而且都是级别较高的三品羽林内卫。
从前几次交手的经验来看,他遭遇到的羽林内卫品阶越高,也往往越不惧生死,一旦纠缠起来除非彻底解决,否则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鸢飞戾不禁皱起眉头,倒不是因为他冲不破这些内卫的防御,而是他发现似乎在这些人之中,竟还有一个头目。
对方不是等闲之辈!
以我现在的伤势,连三成击杀此人的胜算都艰难,怎么办?
正在鸢飞戾进退两难时,袭月殿中缓缓走出一名侍女。
她手中端着一盏白玉碗,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在雪地上,像是担心把里面的东西洒出来。
那名头目见侍女走得辛苦,立刻上前打了招呼:“双儿姑娘,这地上滑,你可小心点啊!”
说话的这名头目名叫江盛,殿前正二品领侍卫指挥使统领,袭月帝姬的心腹内臣。
双儿似乎不大领情江盛的提醒,没好气地道:“用得着你来提醒,我不知道地上滑吗?我看你是诚心盼着我滑倒,洒了殿下的汤药!”
“你这样说话太伤人心了,我老江可是一片好意,才提醒你的!”
双儿眼珠一转,立时露出笑脸,将手中白玉碗递了过去,一脸撒娇地说道:“既然江统领那么好心,不如就帮奴婢把这碗汤药送去御膳房,热好了再端过来,也省得我担心把药洒了!”
江盛看起来也是个热心肠的豪爽之人,当下伸手接过药碗,拍着胸脯道:“小事而已,交给我老江吧!”
说罢,江盛用真气封住药碗,转身朝院外走了出去,步伐稳重,走得极快,手中汤药并不洒一滴出来。
双儿一脸笑意,莺声道:“那就有劳江统领替奴婢跑这一趟了!”
鸢飞戾蛰伏在屋檐上,目光锐利如刀,再一次转到“袭月殿”三个字之上,念头急转。
他潜入皇宫原本是盗取血灵芝疗伤,现在他突然有了新的打算,如果能挟持住这座宫殿里的尊贵公主,不但他的伤势能得到疗养,也能暂时有个藏身之所。
最的是,他还可以要挟对方把自己送到轩国边境的幻踪林。
用公主的身份做保护,即便是惊邪剑派也不会想到他会如此脱逃。
可是,该如何才能挟持得了这位公主,并让她对自己言听计从?
鸢飞戾手中已然多了枚滴着血的蛊针。
那正是姒晟轩送给他的“七虫血蛊针”。
鸢飞戾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就要靠此针来保命了。
趁着那位头目刚走没多久,当下鸢飞戾运起寒冰真气,握紧神兵惊邪,蓄势待发。
风雪之中,他骤然出手。
一招“八方千军破”凌空而下,一众羽林侍卫毫无防备,居然被他生生突破进来,惊邪剑气纵横之下竟还伤了许多人。
袭月殿门前,双儿刚走回殿内,忽听身后响起闷哼打斗之声,她心下一阵惊颤,转眼认真看时,只来得及见身后一道白影袭来,刹那间已从身旁掠过。
“啊!”双儿娇呼一声,被劲风刮倒在地。
一击得手,鸢飞戾丝毫不做迟疑,身形连连闪动,直接向殿内深处掠去,把一众侍女吓得惊声逃窜。
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琉璃盏中的夜明珠为灯,宝石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天蚕丝帐,绣着金线海棠花。
风气绡动,仿佛坠入云山幻海一般。
床榻上设了青玉抱香枕,铺着软鸷绒毛毯,殿中宝顶上悬挂着一颗硕大的明珠。
熠熠生辉,好似一轮明月。
美人儿倚靠在柔软的大床上,身披着剑齿雪兽皮绒制成的氅衣,枕边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