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鸢飞戾闪动的目光盯着姒妤,半信半疑又迷茫。
反正义父和袭月帝姬私交深厚他是清楚的。
可是细想下来,也在情理之中,也许就是在那时,欧冶流云才建立了和大帝姬府的联合。
“再过半个月就是五国逐狩盛会,地点就在幻踪林猎场!”姒妤顿了顿,转头看向鸢飞戾,意味深长的笑容里蕴含几许真挚:“本宫昨日收到消息,你义父已经离开御剑峰,届时他将率领你师门御士前往幻踪林,执掌护卫我朝皇族之职,本宫方才所言,你们父子见面一问便知!”
鸢飞戾心有惭愧,向姒妤参拳道:“殿下救命之恩,哺育之情,鸢飞戾铭记于心,此番得罪,实属不得已!”
说罢,他双膝跪地,双掌贴地,郑重地跪在姒妤的战裙下,深深一拜。
“此等大礼,只有父母当受,你、你只需记得本宫的恩情,不要这样拜本宫!”姒妤急忙伸出玉手将他扶起。
“殿下哺育之情,当受此礼!”
鸢飞戾又拜了下去,看得姒妤耳根发红,苦笑摇头。
自此之后,鸢飞戾对姒妤已然多了七分敬畏之心,拿出对待欧冶流云的晚辈姿态,言谈举止规规矩矩,毕恭毕敬,再也不敢狂妄造次。
姒妤也正好借着一路相处的时间,同鸢飞戾谈起了人生理想和当今天下大势。
花天蝶知道,殿下这是在试探公子的成色,一块上好的玉,精雕玉琢后便是世间珍品。
但一块废铜烂铁,再怎么呕心沥血也只是铜铁。
谁也不愿在废物身上浪费心血。
总而言之,她觉得殿下就是想看看鸢飞戾是否能成就大事,是否具备明君该有的气魄和胆识。
但是接触下来,就连花天蝶也发现,鸢飞戾因为长久生活在底层社会,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导致性格偏执情绪化,心胸狭隘,颇有愤愤不甘之情。
当姒妤问及他对国家有何看法的时候,鸢飞戾还是不屑一顾的冷笑,还是那句失望之极愤恨:“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缺德冒烟了!”
“为何这样说?”姒妤颇有兴致地问道。
当下鸢飞戾就将自己看到当官的如何欺榨百姓,权贵富甲如何为所欲为,百姓如何苦不堪言,惊邪剑派假仁假义的世情宣泄了出来。
姒妤不置可否:“你认为,当官的没有一个不压榨百姓,贪污腐败,权贵富甲没有一个不是巧取豪夺,这种认识虽然偏颇,但从某种意义上,本宫不能说有什么错,因为你看到的事实就是如此!
但你忽略了一个事实!”
鸢飞戾嗅着梅花酒的香气,默默听着。
姒妤又道:“你说你师门中人大多枉顾侠义之道,虚伪小人,助纣为虐,本宫且问你,何为侠义之道?”
“匡扶正义,为民请命,替天行道!”鸢飞戾不假思索道。
姒妤却道:“何为侠义?众人所以为,则为侠义,今天有一人弑子,大家都说此人无德无义,自古有众人易子而食,无人言之无德无义,你所谓的侠义,只是你认为的侠义,你心中的侠义领先于众人之侠义,如果你能让众人信服,则你一人之侠义成众人之侠义,然何以使众人信服?不唯刀剑,亦有言行,尚有知有行,知行合一,方可得功也!”
鸢飞戾凝眉若有所思。
是啊,若想将侠义之道发扬光大,需以身作则。
当我能够影响一大批人的时候,我的侠义之心,便是众人之信仰。
姒妤说道:“这世间花开万种,各有风情,水仙开在春季,茉莉开在夏季,海棠开在秋季,你所见这个世道,就像是白雪皑皑的严冬,百花凋零,却有梅花千里送香,若是将梅花比作人,这个人一定有着坚强和高洁的品格,处于艰难环境中依然能坚持操守主张正义,他们抗争的不是严寒,而是改变这个世道!”
“不是抗争严寒,而是改变这个世道!”鸢飞戾轻轻念着这番话,竟然有所感悟:“是啊,这才是侠之大者,但这样的人有又多少呢?
在下以为,大多数奋起抗争的人,也是因为实在没活路了,相比之下,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权势,也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
稍加引导他便能洞彻是非本质,这让花天蝶有些许欣慰,心说戾公子真乃一块良才,若有殿下辅佐,必成霸业。
只见姒妤拿起一块桂花酥饼,将格局放开了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普天之下芸芸众生都是这块糕点劳累奔波,有人分的多了,有人分的少了,于是就有了你看见的世道不公!”
把天下的财富名利比作一块大饼,人们这块饼争夺不休,姒妤的比方可谓是入木三分。
“纵观天下,你认为的侠之大者其实大有人在,他们奉行各自不同的治国理念,虽不乏一己私欲者,但愿景无不是希望人人都能分到这块饼,而天下太平!”
姒妤指着桂花饼说:“你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分配这块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