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昭假造了吴这个姓,是因为她突然想到自己无父无母,无夫无子的经历。
袁熙听到她说出名字,心道原来叫此女叫吴昭?
这名字虽然听着平常,但有名有姓的女子,怎么也不像是个普通仆妇,许是不想暴露来历?
不过对方既然救了自己,袁熙也不打算深究,他想起上午还有事情,便告辞道:“女郎且在此好好养伤,我且先去安置那些被掳掠来的女子。”
吴昭听了,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将军是不是要将她们分给属下军士?”
彼时汉末战乱,掳掠妇女乃是常事,不仅外族如此,连汉朝的将领,甚至也会对自家百姓动手。
公孙瓒就不用说了,比公孙瓒还有名的,便是董卓。
董卓入雒阳时,纵兵劫掠百姓,谓之搜牢,甚至在驻兵在雒阳东南的阳城时,当地祭祀社神,其士兵竟然将男子全部杀死,掠走妇女,财货,牛马等回到洛阳。
尤其让人发指的是,他们甚至将男子的头颅割下,挂在车辕上,谎说是杀贼归来。
之后事情败露,朝野大哗,但迫于董卓淫威,无人敢站出来说话,反倒是蔡文姬在后世传扬的悲愤诗中,留下了描述当时惨状的诗句。
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
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
董卓的军队之所以对他忠心耿耿,和其没有原则地收买兵士,也有一定关系。
乱世,兵就是一切,相比之下,百姓如同蝼蚁。
吴昭此问,便是源于此。
袁熙听吴昭发问,停下脚步,说道:“问得好。”
“愿意离开的,我会发给她们一定数目的钱粮,让她们自行归家。”
“愿意留下的,我会安排她们在城中做工,以为谋生。”
“如果她们觉得不足以靠自己过活,也可以寻找城内男丁婚配,而且我给兵士多发半份口粮月俸,节省点吃,多养活一个女子是没问题的。”
吴昭听了沉默不语,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南下凶险,多有强盗兵匪,她们怎么敢离开?”
“你这样做,岂不还是逼她们嫁人?”
袁熙听了,笑道:“你倒看得明白,这见识谈吐绝非一般,你怕是朝中士族的婢女?”
吴昭闭嘴不言。
袁熙叹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做不求全责备,让所有人都满意。”
“光凭我口上说,你必然不能心服。”
“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眼见为实,你要是愿意,可跟我来,亲眼看看这城中的情况。”
吴昭发现,眼前的这世家子,和自己之前遇到的,很不一样。
她自小跟着父亲,也见过不少名士子弟,要么意气风发,要么附庸风雅,要么行为狂放。
而自己所嫁的丈夫,也是名门大族子弟,谈吐不俗,少有才名。
惜乎她还没过门,丈夫就卧病在床,等娶她进门后,已经无法下床,每日吴昭只能陪他说话,期望其能好起来。
惜乎不到一年,丈夫就去世了。
吴昭悲痛之余,心道如此不幸,是因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还是因为丈夫家族男子,多是英年早逝?
相比吴昭见过的士族子弟,眼前的袁熙说话间,却是有着一份同龄人所不能及的耐心和沉稳。
虽然其出身四世三公之家,但听说其父袁绍年青时候,行事任侠,颇为荒唐,怎么生的儿子倒是如此温文尔雅?
而且昨日里,袁熙搏杀血战,却是满腔热血,胸怀大志,一时间有些糊涂。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好奇心起来,轻轻一咬嘴唇,拱手道:“将军既然有命,那妾身便冒犯了。”
袁熙带着吴昭,两人一前一后,便往门外走去。
快到门口时,麴义和董昭刚用完早膳,从屋里出来,四人相遇。
袁熙对麴义简单说了吴昭之事,对鞠义道:“兄让孙礼找辆马车过来,咱们一起去城里绕一圈,去安置那些被掳女子的别馆。”
麴义听了,当下便去叫人,董昭见状也要离开,经过吴昭时见她脸上黑红斑驳,也未在意,便擦肩而过。
等袁熙吴昭两人走远,董昭才猛然停住,看向吴昭背影。
昔年他年青时,曾去青州求学,在泰山羊氏处,拜访了一位极富盛名的名士大儒。
在这位大儒老师家里,董昭遇到了其尚在豆蔻年华的女儿,怎么和这吴昭眉目如此相像?
虽然那吴昭面上多了大片斑痕,但五官也太像了些!
董昭心下惊疑不定,如真是那位大儒女儿,只怕现在身份也见不得光。
因为那位大儒,是董卓一党的!
董卓被诛,王允清算董卓余党,杀死了那位大儒。
如今王允虽被李傕郭汜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