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德县就再跟我们无关了,还有一枝梅俩人,她们也再不用跟苍蝇似的纠缠着我们了。
我心里既有些哀伤,又有些解脱,就这么背着三麻子一气奔出二十多里地,在一个小山村前的土坡上歇息下来。
一晚上没睡,早上又米水没进,这背着一个大活人跑了二十多里,可把我累屁了,幸亏他缺了条腿,减少了十几斤的重量,要不小命都够呛。
我大汗淋漓地仰躺在路边一石板上,喘气如牛,而三麻子却坐在一边悠哉悠哉地眯眼观赏着下面那村庄的全貌。
“郭子,下去问问,这村子叫啥名,谁家有毛驴没,顺便买一头回来。”
我靠,老子累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你狗日的还好意思再吩咐我?
我睁眼答道:“歇会。”
三麻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地还是德县的地盘,万一被鬼子或警察追上来,我搭上这条老命没啥,你可是年轻轻的。”
三麻子慢声细语地这么一说,把我听毛了,我日,可不是咋的,即使再累,也比被鬼子抓去练刺刀强呀。
我一骨碌坐起来,转头望了眼土坡下的那个小村子,伸手冲三麻子道:“拿钱。”
三麻子一楞:“啥钱?”
“买驴的钱呀,这还不一定能有呢。”我想起了以前满村买驴的事。
三麻子哦了一声,伸手从兜里掏出三块大洋:“顺便看看村里有没有卖熟肉的,打几斤烧酒,娘的,没想到会受你小子连累着,要不这时老子早在饭店里大鱼大肉的吃喝开了。”
看来,他还对我搅了他的局而耿耿于怀。
我也不敢再说别的了,接过钱,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土坡下的那个小村走去。
这村不大,约有三十多户人家,问了,才知道叫:陈家庄。
因为是冬天农闲季节,有两户乡民家里有驴,本不想理我,但一听我想花两块大洋买驴,,眼睛立马放出了光,都挣着往家拖我,最后,我挑选了一头看似比较壮实的毛驴,买下。
又到村里一屠户家买了几斤熟肉,但没敢打酒,怕死麻子喝醉了误事。
“酒呢?”
当我牵着驴,提着肉回到土坡上时,三麻子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我早已想好了对策,说道:“一个不到三十户的穷村子,有卖肉的就不错了,哪儿有卖酒的。”
我说着,一屁股坐到石板上,从纸包里撕下一块熟肉,就大口吃起来。吃了两口,转头见三麻子瞪眼张嘴地坐在那儿瞅着我,才猛然意识到他还没。
便把纸包递过去:“三爷,没办法,先吃点垫吧着吧,等咱到了镇子上啥的,去酒馆爱咋喝咋喝。”
三麻子一把拿过去,骂道:“你个小崽子,等我老了,看你这熊样也不会孝顺我。”
我听了,不但没恼,反而有一股暖流涌进心房,看来,三麻子真把我当儿子了,既然他这样,那以后我就得好好对他了,只是想起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心里还是堵得慌。
唉,可敬又可恨的三麻子呀。
吃了饭,我们继续往前赶路,因为有毛驴顶替了我的角色,空手走路就轻松多了。
其时,已是下午吧,天色阴沉下来,还刮起了凛冽的小北风,打在脸上跟刀子割差不多,这天,要下雪了。
我们不敢耽搁,沿路又往前走了十几里,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我袖着双手,驴缰绳拴在胳膊上,边走边转头冲驴背上的三麻子道:“三爷,咱到哪儿了?雪要下大了,要不咱找个地方住下吧。”
三麻子缩着脖子,道:“这儿离县城还不到五十里,周边都是他们的地盘,住啥住,找灾呀,下雪正好,路上人少,王大拿那个王八也不会在这天里追咱,赶紧赶路。”
我一听,也是,就只好闷着头,牵着驴,迎着风雪继续向前。
又走了大约二十多里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也越下越大,风一刮,路和沟都被雪填平了,我几次都差点掉进路沟里去。
但三麻子在驴背上却一言不发。他不说话,我也不敢再说别的呀。
就这么地,我们在风雪中走了一夜,好在,因为满地银白,我们多少还能看清方向,不至于迷路。
这一夜,我们赶了近百里路,直到第二天天明,我才发现,我已成了个雪人,棉裤角都被冻成了冰疙瘩,身上也满是雪,外面硬梆梆的,内衣也被一层层的汗水浸透。
转头再看驴背上的三麻子,靠,眉眼都没了,完全成了个冰雪老人。
看来,不只我遭罪,他骑在驴背上一夜,浑身不活动,更冻得够呛。
唉,为了“大花瓶”,为了‘龙种’,竟遭这个罪,而且,还不知她死活,若死了,那我他娘的更冤枉死了。
“小子,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韩复渠的地盘了。”三麻子坐在驴背上不紧不慢地道。
我一听大喜,这么说,再走一小会,就能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