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突然出动,打断了我和县长太太的好事,遂怀着一腔怒火,挎着一篮子手雷和石块,推门出了小棚子,掩好,便溜到了街对过的墙角边,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趁手的石头,伸头观察着鬼子们的动向。
黑暗中,我用夜眼发现,这队伪军,共八个人,有一个鬼子带领,排着队背着枪,提着一盏马灯向十字街口走来。
我不知他们要去干啥,但估计很可能还是去二皮脸县长家,但不能百分百确定。
在这种情况下,打不打呢?万一他们不是去二皮脸家,那一打肯定就炸锅了。可若真去,而不打,更是个麻烦事。
为了确认一下他们真正的意图,我转身沿路边急急往西跑了一段路,在街边一个胡同口的墙角边隐蔽下来,继续观察。
远远地,那队伪军从十字路口往这拐了过来,肩上的枪也端在了手里,因为天黑,路又滑,他们走的不快,前面提着马灯的一伪军还险些滑到,被带队的小鬼子呵斥了一句,把马灯也夺了过去。
我突然又想起,与其在鬼子兵营附近袭击,不如远离这儿,用石块直接打,那样也许还能侥幸不惊动鬼子大部队。
想到这儿,我又猫腰急急往西跑了一段路,来到了另一个街口,转头一看,竟是我们所在的十字路口,也就是此前三麻子指定的袭击地点。
你娘,忙活一顿,还是得按照三麻子的策略行事,唉。
我隐在拐角后,低头把篮子里的石块摆好,手里握紧一块,盯向了愈来愈近的鬼子队伍。
我心里默默数着:“五十米、四十米、三十……”
好了!我一个闪身从墙角跳出来,一石头飞向了鬼子群,石块挟着一股疾风,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弧线,准确地击中了那个提着马灯的小鬼子的面颊。
他嗷的一声,仰面咣地摔了出去,马灯也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咋的了,咋的了太君……”
黑暗中,伪军们不知发生了啥事,以为小鬼子是自己摔倒的呢。纷纷围上去要拖他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我的第二块,第三块石头也嗖嗖地掷了过去,两个伪军惊吼着扑在了地上。
其他伪军昏了,连连喊叫:“坏了,坏了,是不是有人砸咱黑石头……”
慌乱中,伪军们咣咣扑地一片,举枪伸头四下张望,但因夜色太深,他们压根就看不到几十米外的我。
这群伪军也是老油条,他们谁也不敢盲目开枪,因为在黑暗中只要一开枪,火光就会暴露自己的方位,也正好招来对方的准确打击。
但这黑暗对我来说,跟白昼差不多。
我瞄准一位蠢蠢欲动的伪军,一石头又飞了过去,咚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那小子连哼没哼就一头趴在地上不动了。
“那边!”一伪军可能隐隐看到了这边我晃动的身影,举枪刚要打,我的另一块石头也飞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那小子惊叫着翻滚了出去。
眨眼灭了五个,剩下的三个伪军大骇,惊恐之下,一个伪军起身举枪就打,但还没来得及搂动扳机,就被我一石头击中面门,仰身载在了地上。
其他俩伪军爬起来转身就往后窜去,因为急慌,冻地,先后咣咣摔倒在地,我疾步赶过去,用石头近距离结果了他们。
就这样,七个伪军,一个鬼子,没放一枪就被我用石头生生砸死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运气的成分,第一我能清楚地看见他们而他们看不到我;第二,他们都是老油条,刚开始在没看到对方之前,没人敢贸然开枪而暴露自己。第三,最后想开枪却又来不及了。
结果了这八个东西后,我不敢耽搁,一次夹着俩死尸急急往二皮脸家运送,而三麻子始终在耳房里守着那五具已处于半活的诈尸,我叫开门,来回跑了四趟,才把街上的尸体运完。
其时,看看天色,已微明。
趁着三麻子对这些新尸体摧诈的工夫,我跑回到那个烤红薯的小棚子里,把梅子妈领了回来,也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她的名字:赵丽娟。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我又累又困,但天色已渐渐发白,我也不敢睡了,在三麻子的吩咐下,我把催活的诈尸一个个小心地抱到了院门口的卡车车厢里,数了数,总共有十三具。接着又把几条长枪和十几枚手雷放进了车厢里。
然后,我搀扶着三麻子进了屋里,他发现双儿竟没死,瘟怒地瞥了我一眼,把几个女人集中到了东间卧室里,咬牙切齿地恐吓了一阵,要她们千万别乱动,否则必死无疑。
而后,出来锁上屋门,又锁好院门,我爬进车厢里,他开着车,轰轰地倒出了胡同,掉头开上了大街,沿路向前面鬼子的兵营驶去。
汽车隆隆地颠簸摇晃着,我蹲坐在车厢一角,密切监视着这一车已处于半醒的死尸,心里忐忑的不行。
这些死尸模样不一,面部表情也各异,有的闭眼张嘴,有的扭曲痛苦,有的咧着嘴露出笑意,有的则瞪眼竖眉,死死盯着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