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玉镯反被诈,我狼狈而逃,那老板和店伙计在门口吆喝了几句,见我撒丫子窜远了,便没再追,关门偷着乐去了。
我在镇子上溜了大半圈,见没啥危险了,只好垂着头回到了旅店。
一进门,三麻子见我垂头丧气一脸惊恐窝囊状,立马明白发生了啥事,但并没责怪我,只安慰道:“小子,看清这世道了吧,他奶奶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呀,唉……”
我走过去一屁股坐到炕沿上,吭哧半天,才说道:“那,咱住宿的店钱咋办?”
三麻子淡然道:“你去跟掌柜的说说,咱那头毛驴不要了,让他再找给咱两块大洋就行。”
那毛驴当初是花三块半大洋买的,这一下子又蚀进去近一块钱,这事弄得,真特么窝囊。更窝囊的是,从明天起,我又要当驴背着三麻子漫无目的的跋涉了。
唉,人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无奈之下,我去大堂跟掌柜的商量了,他人不错,很痛快地答应了,我握着两块大洋又返回了房间。
三麻子并不接钱,而是摆手让我去街上的肉铺买来一些熟牛肉和一瓶酒,几个热乎乎的馍馍,回来连吃带喝,饱了。
吃饱了就会犯困,加上屋内炉子生的旺,屋内暖哄哄的很舒服,我就倚在被褥上打盹,而隔壁的大通房里却热闹异常,几个或十几个人在那边吆吆喝喝的赌钱,吵得我心烦。
三麻子仔细听了一会,伸手推了我一把,道:“剩下的钱呢,给我。”
我一愣:“咋了?”
“去那屋玩几把!”他道,“还有多少?”
我从兜里摸出来数了数,还有一块四毛八分钱,攥着钱,犹疑地看着他:“三爷,还是别玩了吧,万一……咱可真的要去要饭了。”
“你啰嗦个啥,”三麻子一把把钱夺过去,“走,扶着我去那边乐乐!”
我才懒得去呢,便道:“我要睡觉,你自己去吧。”
说完起身就铺被褥。
三麻子见此,遂低骂了一声,下炕穿上鞋,单腿蹦着出了屋。
你娘,刚刚被人讹去一笔巨款,还有心思玩钱?心真是大呀。
我铺好被褥,脱了衣服就躺下了,不过经他这么一弄,我反而睡不着了,又想念起了玲花,心里难受的慌,这冰天雪地的,不知她怎样了。
又想想这一年多来,跟着三麻子辗转了大半个中国,奔袭了上万里路,福没享几天,反而还落下一肚子心事,真是不值。
不过话说回来,也见过些世面,还有了几个心爱的女人,以及可能已萌芽的‘龙种’,这点,总比呆在地主家里扛活有益吧。
我就这么翻来覆去的瞎想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只听房门咣当一声响,接着是一声喊:“小子,快起来买酒去!”
咦?难道天亮了?不对呀,就是天亮,三麻子早晨也不喝酒的,可能是这家伙赌博赢了钱高兴的说胡话吧。
我并不理他,而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料,他咚咚蹦过来,啪地拍了我一巴掌:“起来!”
声音有些兴奋。
你娘,半夜三更的,赢几个小钱至于吗。
我烦躁地睁开眼:“折腾啥呀,我刚睡着……”
“陪三爷唠会磕。”三麻子在我头顶上扬了扬手中的报纸,神秘地道。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他不是赢钱兴奋的,而是不知从哪儿捡了张破报纸有些激动了。
“咋的了?”我揉着眼从被窝里爬起来,瞅了瞅那半张报纸,并不感兴趣,因为不认字。
三麻子一屁股坐到炕沿上,伸手扒掉腿上那只棉鞋,转身把脚插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低声冲我道:“郭子,我念一段你听听。”
他把报纸一抖,眯眼皱眉地小声念道:“青岛警备区副司令黄长武……”
只说出这几个字,我脑袋便轰地一炸,一把夺过报纸伸头一看,上面的字虽不认识,但配图却能看清。
只见黑乎乎的印张上,一个头戴大盖帽的年轻英俊的男子在和一个蓄着仁丹胡的日本鬼子握手。
咦,这……
“那儿来的?”我望着三麻子,惊异地问道。
“隔壁的!”三麻子激动的脸都红了,“二分钱买来的。”
原来,隔壁大通铺有十几个住店的,有个做小买卖的从青岛那边过来,这张报纸的用途是一缕缕的撕下来卷旱烟叶吸的。
无意中被三麻子看见,便不动声色地说要拿着没事解解闷,但那个年代,纸张是非常稀罕的,尤其是在社会底层,抽旱烟的人都千方百计寻些纸张来用,那做买卖的小贩不给,三麻子就随手扔了二分钱,反正是玩骰子赢得。
就这样,才把这报纸拿到了手。
对于别人,这就是张废纸,最多能卷几支喇叭筒旱烟的用处,而对三麻子,却是个宝贝。
另外,三麻子去隔壁大通铺并不是单纯的玩钱,再说那些个出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