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已是农历腊月初,海风凛冽刺骨,我感觉这儿比内陆更寒冷,当然,若呆在有暖气的宾馆里,要比任何地方更舒服。
可惜我们来这儿是报仇的,注定要东窜西跳地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忙活。
车子沿前海一带的太平路跑了几十分钟,来到了劈柴院附近的三阳楼。
依照三麻子的叮嘱,我不敢直接进酒店,而是在其周边来回溜达,观察有没可疑人影出现。
这主要是觉得那个牛逼帽不是个踏实的人,咋咋呼呼的,万一走漏了风声,连带着我们,也就完了。
上午大约十点半左右,天色有些阴沉,风也有些稍停,我在一杂货铺前的路边,远远发现一个头戴牛逼帽,身穿黄棉袄的身影急急向这儿走来。
眼前顿时一亮:牛逼帽!
见路上没人注意,便不动声色地慢慢迎了上去。
“四爷……”在双方相距几步时,我把棉帽子往额头上推了下,冲他叫道。
牛逼帽一见是我,忙咧嘴道:“早来了?”
我点了下头,两人靠近。
“兄弟,这玩意不太好弄呀。”不等我问,牛逼帽抢先道,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我心里一沉,失望地哦了一声,这他娘的……
“不过,”他四下瞅瞅,小声道,“凭四爷的能耐,好歹打听明白了。”
你娘,这是故意钓我呢,目的也是为了提高他自己的身价。这种二混子,依我的脑瓜,还真斗不了他。
“真的?”我心情又提了起来。
牛逼帽得意地一撇嘴:“这还能有假?四爷是谁呀,难道能白在这地盘上混了?切!”
既然搞到了黄二孙子的住址,那就万事大捷了。
我刚要让他跟我走,他却抬头瞅了眼三阳楼,问道:“五爷早在楼上等急了吧?”
看来他还想进去撮一顿。
我道:“五爷没来这儿,跟我走吧。”
“他在哪儿?大富豪还是大乐园?”牛逼帽紧问道。
这俩名字应该是市内最有名的高档酒店吧,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呢。
我道:“不是,尽管走就行,有你吃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来到马路边,拦了两辆黄包车,沿路向东奔去。
依照三麻子的吩咐,我们并没直接去龙山宾馆,而是在宾馆北端的一家羊肉馆里,三麻子跟他见了面。
这羊肉馆门店小,不起眼,但里面有个后院,相对隐蔽一些。
我们点了火锅料,便跟着三麻子来到后院的一间屋里,拖鞋上了炕。
因为炉子生的旺,屋内气温高,牛逼帽干脆把棉袄脱了,只着一件油渍麻噶的破了几个洞的白褂子。
等店伙计把火锅和几盘羊肉和白菜叶都上齐了,又拿来一瓶二锅头,我们便吃喝着聊了起来。
牛逼帽先是小声向三麻子汇报了那个黄二孙子的住址:小鱼山路六十九号。
又尽量描述了他家周边的景物和家庭人员情况。
据他说,那是个独门小院,在小鱼山路的一条胡同里,对过是一个土坡树林,左边的独院是政府一个姓王的处长的,右边是一个姓周的局长的,总之,那地方很僻静,保卫措施也很严密,平常每家门前都有一两个保镖护院,自黄长武来了后,又增加了几名警察,所以,外人是根本不敢靠近的。
另外,关于黄长武的家庭成员,他说只知道他有个漂亮的妻子和一个三岁大的儿子,家里还雇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姆。
那么,牛逼帽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一个当警察的哥们告诉他的,至于那哥们叫啥,具体职务是啥,他都一概不透露。装出一副深高莫测的样子,不说话了。
三麻子也不催问,而是不动声色地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牛逼帽眼睛刷地一亮,刚要伸手拿,却又讪讪地把手缩了回去,冲着三麻子咧嘴直挠头:“五爷,其实……这事真说不出口,不过您老既然这么赏识我,咱一家人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原来,那警察曾是他的一哥们,姓陈,今年三十八岁,不过现在已经熬上了龙山路警察所的副所长。
姓陈的副所长之所以看的起他,并不是两人交情好,而是和牛逼帽的老婆关系好。隔三差五地来他家和他老婆日捣。
牛逼帽正是依着这点,让他老婆从那副所长口里把这些情况套出来的。
又据他说,他老婆姓潘,大名小莲,今年才二十八岁,八年前嫁给了他,当时他家势力大,家境也好,所以才娶了这么个年轻又漂亮的老婆,那皮肤,嫩的用手一掐都能出水,嘿嘿……
说到这儿,牛逼帽又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特娘的,不就是个女人吗,天底下有的是,等老子有了钱,包她个十个二十个的,随便玩,所以我也懒得管她的闲事,反正也不蚀块肉,爱咋咋的去吧,只要有钱给老子花,就是日捣下底来老子也不管……”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