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驴的出现,令我既激动又心揪。
因为这庞然大物,所到之处将以催古拉朽之势,横扫整片生物活体。
警察死了倒无所谓,可怜那些与世无争的普通百姓呀,这临近年关,若横尸街头,那我们真是作了大孽了。
可我们虽然能催诈了它,但它却不会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什么年老年少,美女帅哥,在它眼里统统都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必杀之而后快。
诈驴的疯狂逼近,令几个警察大感困惑,虽然极力猛打枪,赤红的子弹也准确地“噗噗”射进了驴的身体里,激出一片片血雾,但那驴却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反而劲头更猛,一声呼啸,身体腾空而起,前蹄准确地踏中了一个警察的脑袋。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那脑袋跟个烂西瓜似的喷出一股血红脑白的浆液,眨眼成了无头尸。
其他几个警察一看昏了,我娘呀,这驴咋打不死呀。
嗷的一声惊吼,连滚带爬地就往后面窜去。
诈驴奋起直追,一头撞翻了一个警察,紧接着一蹄子踏在了他的胸膛上,霹雳咔嚓的骨碎声令我不由头皮一麻。
再眨眼看,因门缝太窄,诈驴已窜出了我的视线。
但仍能听到西边不断地传来鬼哭狼嚎的凄厉声,那声音里好像有酒馆掌柜的,也好像有老板娘,也许这是错觉吧,那么多人,谁能听的清谁是谁呀。
这时,三麻子拄着文明棍走了过来,一拍我的肩膀,道:“小子,赶紧准备吧!”
准备?要跑路吗?
我惊喜地忙转身道:“三爷,咱从后门跑吧,街上还没打完。”
三麻子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跑?往哪儿跑?”
我靠,再不跑鬼子大兵就到了呀。
我急了:“那,那你说往哪儿跑?”
三麻子一撇嘴:“哪儿也不跑,就在这儿!”
啥,啥?我一听昏了,嘶声道:“三爷,鬼子要来了呀,到时咱想跑都跑不了了啊”
我要竭力让三麻子意识到我们面临的危局,促使他赶紧撒丫子。
不料,他冷哼一声,无奈地叹道:“我知道鬼子要来了,所以就不能跑了,小子,我问你,咱能跑的过鬼子的汽车轮子吗?”
这是屁话,别说人,就是驴马也跑不过汽车的。我忽然明白了三麻子的意思,激动急躁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站在那儿瞪着眼,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么说,我们真的只有呆在这儿等死了。
“士可杀不可辱!”三麻子瞪着赤红的小眼,咬牙握拳地道,“与其我们在半道上被他们截杀凌辱,不如在这儿跟那些杂种血拼到底,或许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你明白吗?”
这话已经这么透了,我再不明白那真是傻子了。可我的玲花呀,还有荷花,“大花瓶”、龙种
我哭了,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大哭,将要死的人了,也不怕丢人了。
三麻子慢慢蹲下来,用手抚摸着我头上的棉帽子,叹道:“郭子,三爷对不起你,唉,这也是没办法呀”
说这话还有用吗,小命都要没了,你就是给老子下跪,我也不会原谅你呀。
我不理他,满脑子满心胸都是恐惧和绝望。
突然,他啪地猛拍了一下我的脑袋,忽地站了起来,厉声呵斥道:“你特娘的,是个站着尿的爷们吗?不就是个死吗?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活,要活的风流潇洒,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咱今天若死了,那特娘的也是民族英雄,千古留名!”
他说到这儿,我止住了哭声,但也再没勇气反驳他了。
三麻子继续满怀壮烈地道:“神州大地,炎黄子孙,自古有多少英雄豪杰战死沙场,何况特么咱这些蝼蚁呢,人固有一死,轻如鸿毛,重如泰山,小子,老子今天就让你选,你是想窝窝囊囊地被鬼子杀死,还是鼓起最后的血性,跟他们拼死一搏?虽然都是死,但有种死法叫默默无闻,或者是遗臭万年;有种死法叫名垂青史,万古流传,你自己选吧!”
他说完,拄着文明棍,头也不回地,咚咚地向后院走去,那昂头挺胸的身姿,真有些视死如归的气概。
他奶奶的,既然横竖都是死,老子还怕个鸟呀,宁做千古英雄,也绝不遗臭万年!
三麻子,今天老子就陪你一块轰轰烈烈一会!大小人渣一起上天堂或下地狱,也是个伴!
我猛地站起,大步赶上去,一把抄起三麻子的胳膊,粗声道:“三爷,你说,现在该干啥,一句话!”
底气十足悲壮,也透着满满的豪气!
三麻子见我的劲头鼓起来了,便反手紧紧地抓住了我,表情极其激动和赞赏,仰或还透着怜悯?
他对当前的形势进行了分析,说这儿距离县城有二十多里,那个二狗子骑着车子去报告,路上需一个小时,再加上在县城里耽搁会,等鬼子的汽车载着大兵杀来,起码要近两个小时。
而这已经过去一近小时了,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半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