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想不明白那公山羊怎么催诈不起来,害的我差点丢了命。
问了三麻子,他也迷糊,说可能是羊不适合催诈吧。
我们开着军用偏三轮,沿着乡道窜出了一百多里地,车没油了。
于是只好下来,把车翻下了沟底,我背着三麻子继续赶路。
沂蒙山区距我们出发的那个驻马镇大约相距三百多里地,我们也不敢在敌占区里磨蹭,傍晚,我们草草啃了个馍馍,我打开夜眼,背着三麻子又走了整整一夜,绕过了鬼子的数道关卡,在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进入了沂蒙山腹地。
三麻子让我在一座山岗的林子边停下,把从当铺老板那儿弄来的首饰玉器等,挖坑藏在了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只留少许几件东西带在身上,观察好了周边的地理,而后又继续赶路。
沂蒙山区地盘很大,有几千平方公里吧,山连山,岭接岭的,连绵起伏,确是个藏兵打仗的好地方。
但就有一样缺点,那就是穷。
我们一路走来,沿途遇见的乡民大多破衣烂衫,面带菜色,路上别说汽车,就连马车也没看到一辆,倒是望见几辆驴车,披红挂彩的,是迎娶新媳妇的。
因为是山区,乡村的房屋都是石头垒的,比平原的土墙应该坚固很多。
我背着三麻子翻过一座山岭,累的实在走不动了,也不知哪块儿藏着土八路,也不敢乱打听,见山沟里一个小村子,就想进去讨点水喝。
可刚到村口,忽然从路边草垛里窜出几个持着红缨枪的小屁孩,咋咋呼呼地问我们是哪里来的,要干啥。
对于这些毛孩子,我们早在陕西就领教过。
三麻子在我背上举手高喊了几句“打到日本帝国主义!中国人民团结起来!”等热血沸腾的口号,就把几个孩子震住了,也不盘问我们的身份了,押着我们就进了村,来到一个农户家里。
其时,正是中午时分,屋里火炕上有一男一女在吃饭。
听了几个小孩的汇报,又看我们穿戴的不孬,便放下碗筷盘问起我们来。
他们首先自报家门,男的叫姚明大,是这个村的民兵队长,人长得五大三粗,高鼻大眼的,还颇为英俊。女的叫王淑兰,是村里妇救会长,个子不高,留了个很时髦的齐肩发,脸蛋白里透红,杏眼靓鼻红嘴唇的,很耐看。
两人是夫妻,都是三十来岁,正当年。
三麻子曾跟八路军打过交道,所以对他们的套路也很熟悉,不等姚明大盘问,便忽悠开了。
说我们是潍县的,在敌占区里受尽了鬼子的盘剥,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因为自己曾上过私塾,鬼子要他当汉奸,他大义凛然地拒绝了,鬼子恼羞成怒,就砍掉了他的左腿。
但他仍然宁死不屈,最后被鬼子打昏,扔到了沟里,他苏醒后自己爬回了家。
他说着,把左裤腿一提,露出了白森森的那个木头腿。
惊的几个小屁孩呼啦啦跑了。
三麻子这腿,我光知道从他嘴里说出了四五种没了的因由,当然,除了被军阀混战炸断的那次外,其他基本都是被鬼子砍断的,也不知他有几条腿可砍,忽悠呗,反正没人知道底细,也没人深追。
而队长夫妻在同情他遭遇的同时,对我们的穿戴和来这儿的目的产生了疑问。
这种疑问自然是小菜一碟,三麻子说他回家养好了伤后,叫上我(这时我的身份是他的外甥了),夜里把村里一个汉奸财主杀了,然后抢了他的财宝,一路往解放区根据地赶,不想在路上又碰上了几个鬼子,他遂怒不可遏,率领我,勇猛地杀死了他们。
三麻子横眉竖眼,表情极其严肃,咬牙握拳,唾沫星子四溅,没有深仇大恨,是绝装不出这样的。
把个队长夫妻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声赞叹。
但问题又来了,你只嘴皮子说,也没啥证据呀,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那年头,打死个鬼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麻子是啥人呀,一见队长夫妻眼里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遂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鬼子领口上的标志,啪地拍在了炕上,道:“你们看看,这东西是俺爷俩从死鬼子身上撕下来的,真假?”
队长夫妻低眼一瞅,面面相觑,一下子瞪了眼了。
哇靠,这是真正的英雄啊!赶紧的上炕吃饭,我去找八路军孙连长来好好接待接待。
民兵队长姚明大同志提着杆汉阳造,急急火火地跑出了门。
而妇救会长王淑兰同志在把我们让到了炕头上后,就去灶间忙活开了,又是烧水,又是煎鸡蛋的,干的不亦乐乎。
我和三麻子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听着灶间丁零当啷的锅碗瓢盆响,闻着飘来的喷香的煎鸡蛋味道,口水都流下来了。
看来,这八路军根据地就是好,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此行不虚,还真是来对了!
妇救会长王淑兰同志伺候着我俩吃了两碗煎鸡蛋,喝了水,见我们哈欠连天,问了,才知道是昨晚一夜没睡,就赶紧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