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是她一个人的屋,对桌应该还有个会计,不过不在。
马玉香招呼着我们在墙边的排椅上坐下,又忙着倒水。
麻子说不用这么客气了马馆长,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你手下的兵了。
马玉香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呵呵笑着道:“胡叔,您老革命了,我们给你当兵才是……”
麻子说这不是开玩笑,是真事,红头文件都下来了。说着从我手里拿过介绍信,递向了马玉香。
马玉香一愣,眨着眼咧了咧嘴,惊喜地:“真的?”
接过介绍信仔细瞅了瞅,脸上就露出了敬慕的神情,她并不是敬慕我们,而是仰慕小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我们在城里安排了工作,这得多大的关系呀,比亲爹亲兄弟还要铁的。
马玉香激动起来,表示一定照顾好我们,绝不辜负领导对她的期望和信任。
麻子见此,也忙表示坚决服从马馆长的安排,要干啥就干啥,郭子下后厨,他义务烧水炉,不拿国家一分钱工资。
马玉香正色道:“不行,胡叔,郭德金同志是扛过枪,吃过糠,穿过黄军装的复员军人,哪能让他下厨房?正好我们这儿还缺个副馆长,他也有文化,政治觉悟又高,就这么办,我说了算!”
啥,啥?眨眼我就当上国家干部了?我娘,这做梦都想不到呀,而且三麻子也都没敢想。
我刚要谢绝,三麻子却刷地伸出了大拇指,冲马玉香道:“马馆长,你真是厉害呀,我们都还没好意思说,你就瞬间领会了上级领导的意图,这样的好同志,没前途谁信?放心,等过些日子,我就向县领导往上推荐你,提拔到更高的工作岗位人发挥才能,为人民服务!”
三麻子呀,三麻子,你这是撺掇死鬼上树呀。这是啥年代你不知道吗,还以为是解放前?
我连忙朝他丢眼色,别乱说。
而马玉香一听,恣的眼都眯成了两条缝,咧嘴谦虚道:“胡叔,您老过奖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嘛,我离党的要求还有差距,不过我会尽力更快更好的提高素质和觉悟,谢谢您老!”
就这么的,我就成了人民饭馆的副馆长,跟马玉香一个办公室,那会计则搬到了另一间屋。
三麻子呢,如愿以偿烧起了水炉。但不是义务,而是每月领十块钱的工资。这钱从哪儿出?马玉香没说,后来才得知,她是从支边的丈夫每月汇来的钱里挪出的。可见这女人为了巴结我们,是下了多大的血本和心思。
住房呢?马玉香也给我们安排了,就是暂住在她家,说她丈夫整年回不来,我们在这住着还热闹,平常互相学习探讨工作上的事也方便。
这娘们,是想紧抱着我们这棵大树不放呢。
对于她的安排,正中麻子下怀,而我知道麻子内心的龌龊,担心他对他不轨,就有点不乐意,说最好能个地方住下,也算有个自己的家,理由不言自明,那就是好讨个媳妇。
连家都没有的话,人家女人谁跟你呀,跟了住大街上?
麻子见我这么说,也只好随和。马玉香哈哈大笑,说这不耽误,等过些日子慢慢给我们找,保证耽误不了你讨媳妇的事。
安顿下来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相对平静和愉快。三人同时上班下班,处的那是相当的融洽。
马玉香俩孩子呢,对我们也很亲热,一口一个叔叔、爷爷的,跟一家子似的。
当然,麻子也老实了许多,不再偷眼占马玉香的便宜,也不议论马玉香大奶啥的。看似立地成佛了。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天气越来越热,突然有一天,我们正在上着班,两个头戴大盖帽,穿着白褂子、蓝裤子的公安人员来到饭店,表情凝重地告诉了她个消息:她的丈夫刘立功牺牲了。
我靠,一下子,我懵掉了,站在那儿脑袋一片空白。紧张地看着马玉香。
她乍一听,脸色大变,脸皮急抖了几下,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刚要咧嘴嚎哭,可又硬抹了下脸,颤声问道:“同志,他是怎么牺牲的,是因公牺牲吗?”
在得到正确的答案后,她不哭反硬是勉强咧了咧嘴,点头道:“好,我为老刘同志的牺牲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早把一切都献给了党,献给了国家,我理解他!”
这话,我咋听着这么别扭呀。一个女人,丈夫突然死了,那等同于天塌下来了呀,不悲痛谁信?可马玉香的表现令我肃然起敬的同时,心里也冒出了一股寒意,这女人,太会装了,装的不近人情。
当天下午,马玉香带着俩孩子,在县领导和公安员的陪护下,坐车去了大西北,参加丈夫的追悼会去了。
她一走,麻子就来了精神头,晚上就着从饭馆偷带回来的一纸包猪头肉,喝了半斤烧酒,就哼起了小曲。
我烦呀,人家男人死了,而且对咱有这么大的恩,你老东西不悲痛可怜也就罢了,咋还幸灾乐祸起来了?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