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对我很好,嗯,非常好。父亲就不用担心了。”
阿娜耶小声说道,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你们平日里这么忙,怎么有空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呢?听闻你在沙州的医术很有名啊,还看过不少病人,空闲时间应该很少吧。”
李医官疑惑问道。
实际上,方重勇这些年在河西,名声已经是如雷贯耳。李医官作为阿娜耶的养父,也跟着沾光,得到了河西节度府的全方位照顾,日子过得很是舒坦。
李医官深知方重勇在河西能量之大,几乎可以用手眼通天来形容,所以十分担忧阿娜耶失宠。
女人找男人太怂肯定不好,但找太厉害的也不行,没点本事真拴不住。
“呃,这一次,是阿郎遇到点事情,河西节度使有急事,让他来凉州公干的。为了照顾他生活起居,我便一同来了凉州,顺便来看望一下父亲。”
阿娜耶老老实实的答道,差点没把李医官气个半死。
阿娜耶这孩子从小就够实诚,长大了也是这样,连说谎都不会!
说句特意来看看会死么!
“四年前那一战,我在凉州为边军提供伤药。得知沙州被围,肃州瓜州被吐蕃占据,沙州通讯阻断,便一直在担忧你们的安危。
后来才知道,方重勇带兵独立解除了沙州之围,又派兵截杀撤退的吐蕃人,最后却什么嘉奖都没有。
他和你父亲实在是太像了!”
李医官忍不住说漏了嘴。
阿娜耶掩嘴大笑道:“父亲,你就尽管吹牛吧,我不会笑话你的,你哪里比得上我家阿郎啊。”
“哼,你父亲我,当年上阵杀吐蕃人,也是很勇的好不好!哪里比不上方重勇这个当年连刀都拿不稳的毛孩子啊!”
李医官红着脸强辩了一句!
阿娜耶和她养父李医官的谈话很随意也很温馨,药房里充满了轻松的空气。
可是河西节度使的书房里,气氛却凝重到要爆炸,众人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包括河西节度使王倕在内,河西节度府所有官僚,都在看着书案前正在翻阅府衙报表的方重勇。每个人都想开口去问,却又害怕打断了对方的思路。
“这些年交给朝廷的审计册子,报得确实很有问题,有些草率了必须要重做。
具体怎么操作,王节帅来办吧。
不过有一点要确定,那就是这件事必须推出去一个替罪羊,把所有的罪都扛下来。而且这个人还必须知道这些数据的来龙去脉,被刑部官员审问的时候要能对答如流。
如此一来,此事便可以糊弄过去。反正,圣人是不会过问对错的。”
放下账册,方重勇叹了口气说道。
这帮封建官僚,拿钱的时候不手软,踏马造假却造得太马虎,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
一旦有专业人士仔细认真的审查,定然可以看出苗头来。
作为沙州刺史,本地的数据造假,都是方重勇亲自操刀写报告,认真核算,假的当成真的推算,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这个就叫做:报得最假,做得最真!
“杨炎,你出来顶罪吧,你的家人,河西节度府会照顾好的。”
王倕指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地方官员说道。此人绿色官袍,官袍上连花纹都没有,居然连流官都不是!
当然了,这么大的事情,顶罪的结果,基本上就是开开心心直接上路,连坐牢都不用了。
“王节帅,为什么是我呀。今年节度府里的单据,某之前就说过有问题。是你们偷懒不听,才会现在出了岔子。可这也不是我的责任呀,我为什么要站出来担责任呢……”
这位叫杨炎的小官还要强行辩解,却听王倕粗暴打断道:
“这件事是你可以拒绝的么!你什么身份,你以为你是方使君?你也配拒绝吗?
方使君不拿钱都愿意为我们想办法。当初大家分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拒绝呢?”
听到这话,杨炎不说话了,这算是他的死穴。烫手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便显示出方重勇的深谋远虑来了。杨炎一直把方重勇当做第一偶像,认为假以时日,他也可以有方重勇这样的成就。
没钱难倒英雄汉。
这年头谁又不是拖家带口呢?如果没有沙州商队提供的额外“俸禄”,他连养家糊口都很难。
“杨炎,你先辞官。河西节度府会说你只是府衙临时聘任的人,早就不在节度府里公干。然后你跟着我去长安,在我身边办事,我替你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方重勇看着杨炎微笑点头说道。
看到杨炎在发愣,王倕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弯处,后者顺着力道就跪下了。
“你什么德行!方使君在救你的小命,还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