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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恬倒了一杯酒在青瓷小盅里,推了推跪在坟前一头触底不起的姜锐。
今日一早,他们就来山上了。自从那一年兄妹俩扶灵回京下葬后,这是他第一次来拜祭父母。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等了已经将近十年了,父亲的冤屈得以沉冤得雪,但是那些促使西北军大量军士惨死的罪魁祸首,还好好的活着。而他们姜家,一家四口天人永隔,兄妹二人难得相见。
姜锐心里恨,可是他必须隐忍,接过妹妹递过的酒,洒在父母坟前。爹,娘,你们放心罢,无论多久,我都等,会给你们彻底报仇,会把姜家发扬光大,会照顾好妹妹,会传宗接代使姜家子孙满堂。
默默擦去泪水,姜锐示意魏菁过来。魏菁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高兴,可是她控制不住,只要今日她拜祭了姜家爹娘,那,姜锐就真的是她的了。努力压抑住心底的兴奋,低头垂目的跟姜锐并肩而跪。
“爹,娘,这是西北军指挥同知魏文忠叔叔家的嫡女——魏菁,孩儿……准备这次回去就,我们就成亲。”
魏菁有些眩晕,眼睫轻颤,有些哽咽的道,“爹,娘,我是魏菁,你们……你们一定要喜欢我。”
姜恬见姜锐还想说些什么,生怕他把魏菁有身孕的事情说出来。这事她不想骗爹娘,遂连忙道,“哥哥,嫂嫂,时辰不早了,我们下山罢,还要去宝泉寺点长明灯,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魏菁也有些明白,顿时脸色微微泛白,有些无措。倒是姜锐被一打岔,未婚先孕总归不好,不想让正直了一辈子的父母伤心生气。心想,罢了,等到明后年应该就能回京了,到时候带着孩子亲自来。
几个人一人又叩了三个头,重新上了香,这才下山。
夏末初秋的清晨,山上风大露重,窦成泽一直给姜恬捂着手,她体力不好又很是倔强,窦成泽半扶半抱着让她轻松一点。姜锐则扶着魏菁,四个人一路寂静无声的下山。太阳慢慢的升起,温暖的光芒照在身上,鸟叫声此起彼伏,身后一座精致但是朴素的坟茔静静伫立,好像在守护在他们身后的大树。
宝泉寺之所以名为宝泉寺,是因为寺里有一口难得的丹泉,冬暖夏凉。据说前朝初年,京师之地连年大旱,土地龟裂,饿殍遍地。当时的宝泉寺还是一间新建不久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寺庙,寺中第一任主持方丈悲悯的望着地府一样的场景,在一个月圆之日于寺中坐化,坐化之地涌出一股清泉,泉流带着清香的丹药香味,源源不绝。从此寺庙被命名为宝泉寺,一直到如今,历经两朝。
亲自舀了桐油添进长明灯,虔诚的叩拜,姜恬默默念着地藏经。以前她是不信鬼神的,但是自从莫名其妙的重活了一世,她相信前世今生。已经快十年了,父母应该已经转世投胎了罢,逝者已矣,她不再悲伤,只希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父母过得好。
宝泉寺不收金银珠宝,只收僧衣和米粮。捐了整整三箱僧衣和六石粳米,足够宝泉寺的僧人吃一年。姜锐想亲自见见主持方丈善见大师,姜恬眨着大眼睛告诉他主持方丈不见客的,他一直在闭关。
姜锐诧异道,“你说你在京中这么些年,一直没见过善见大师?”
窦成泽有些心虚,厚着脸皮道,“妞妞来的都不巧,善见大师正好都在闭关。”其实是他刻意安排的。
姜锐奇怪的看了妹妹一眼,脸若桃花唇似蜜,婉丽惊人,微微带着婴儿肥,娇娇可爱,怎么看怎么有福气,怎么会佛缘这么差?
姜恬兀自不知被自家哥哥鄙视,语重心长的宽慰他,“都说善见大师是得道高僧,既然他佛法辣么高超,你想说什么,人家肯定都知道,就不要拿我们人间的俗事去打扰大师清修了。”
姜锐哭笑不得的看着摇头晃脑的傻妹妹,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带着你嫂嫂去大雄宝殿跪拜一番,孩子来了就是缘。”
哦,原来是为了“侄儿”,姜恬摸了摸鼻子,呵呵笑了声,“应该的,应该的。”
魏菁心里甜蜜,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姜锐越来越柔和。她暗下决心,一定要真正的扑倒姜锐一次,真的给他怀个孩子。她已经喝了好几个月的补药了,身体绝对没问题,这次绝对不能手软,一定要手到擒来,一举中的。嗯,妞妞是个好孩子,又聪明,要不找她帮忙?
姜恬和姜锐兄妹俩一齐打了个喷嚏,姜锐愣愣的,“妞妞,你冷吗?”
“我不冷,就是突然鼻子有些痒痒。”
姜锐扶着魏菁去大雄宝殿了,窦成泽摸了摸姜恬的小脸,微微沁凉,不过还算正常。可是他操心惯了,“你在厢房里等一会儿,我去马车上给你拿件衣服。”这次外出没有带下人,只带了一个岁安负责赶马车,轻车简从免得引人注意。
姜恬可有可无的,他那么霸道,说什么就要是什么,她听话就好了。
因为常来,窦成泽好歹也是个王爷,靖王府在宝泉寺有单独的厢房。熟门熟路的翻到上次礼佛落在这里的一本经书,虽说枯燥一些,聊胜于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