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后,忆良把女儿放在车里的婴儿椅上,直奔八达岭野生动物园。
天气很好。是北京难得的晴朗天气。坐在观光车内,忆良把女儿抱在腿上,边看着各种动物,边跟女儿起尖叫。
“爸爸,老虎为什么都在睡觉啊?他们都不理我。”稻子撅起小嘴。
“宝贝,他们都在睡觉,大概睡懒觉还不想起床呢。”
“他们好懒啊!”
“是啊,比稻子懒多啦!”
“哈哈哈,跟爸爸差不多懒。”父女俩享受着这温情的瞬间。
下了观光车以后,他们看到了长颈鹿、羊驼、大象、猴子。稻子活力满满,点都不觉得累,也不主动要爸爸抱。他们沿途经过珍珠鸡和孔雀的领地,稻子流连忘返。最后他们看到大群鹿和小马驹。稻子可以摸到鹿的耳朵和小马驹的额头。她太惊奇了。
“爸爸,我以后可以养只小马吗?”回来的路上,稻子在婴儿椅上兴奋地问忆良。
“可以啊。不过要等稻子长大才行哦。”忆良还想趁机进行下“不准挑食”的教育。从后视镜里看到女儿认真思索这项“交易”的时候,他差点笑场。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照顾稻子的阿姨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餐了。忆良放下稻子,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公司的项目,打算去公司看看。稻子看出他要走,小手轻轻拽着他的裤腿,说了声“爸爸,早点回来哦,我想听你讲故事。”忆良蹲下来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跟阿姨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稻子进了自己的小屋,关上门,从床底抽出个小箱子。那里面是她的宝贝。稻子小心翼翼拿起张油画,不,与其说那是张油画,不如说这是张画被撕碎后剩下的小角。那应该是张人物肖像图。稻子手里拿着的是那个人物的半边脸。
那是个女人。散开的头发在海滩边的夕阳中飘拂。她的眼睛弯弯地冲着稻子笑着。画面的其他部分稻子只能想象。这块破画是她在垃圾桶里翻出的,她如获至宝。她把这半张脸当作自己的妈妈。
妈妈。
稻子,在睡梦里见过她,摸过她,也叫过她。可是只是在睡梦中,妈妈才存在。而睁开眼睛,只有爸爸和她。
幼儿园里开家长会都是妈妈陪着宝宝去,稻子每次都是爸爸陪。
“爸爸,妈妈去哪了?她怎么不回家?”次,稻子实在忍不住,问忆良。
“稻子,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到了,她就会回来的。”忆良不想伤害孩子天真单纯的心。
“又是要等我长大吗?”孩子低下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幼儿园的同学都说稻子的妈妈去了天堂,稻子慢慢也相信自己的妈妈在天堂等她。要等她长到很大很大,也去到那里的时候,才能与她见面。有次她发现忆良房间里被撕碎的这张画,只有这双眼睛是完整的,她把画偷偷藏在自己的小宝箱里。想妈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想象妈妈的嘴巴、鼻子会是什么样子。她还会撕下买来的图画书中女人的画像,想拼凑出个完整的“妈妈”。然而她还是没有拼凑完整。她收集来的那些图画中的女人,总是跟她手里的这张接不起来。不过孩子的世界固执地单纯,她留了好多张女人像。
忆良回到公司,发现公司没人,才醒悟过来今天是周六。他本来还打算召开个紧急会议,这下只好泄气地脱掉外套,瘫倒在椅子上。
“啊!”尖叫声吓得他从椅子上弹起来。
“怎么回事?”
“忆总,是我。我在这找点资料。你咋进来了?也不告诉我声。啊!”广告部的提娜在椅子背后瘫倒在地。刚才忆良那坐,正好把她推倒了,她崴了脚。
“提娜,今天周末,大家都休息了。你怎么还在公司加班呢?”忆良关切地问。
“忆总,”提娜边捂着脚踝,边去检查自己的高跟鞋。“这次不是很难啃吗?所以我也想找些资料,看看从广告部的角度能做点什么。下周的例会也许用得上。”
“谢谢你!”
“啊!我的高跟鞋!”提娜举着那只被折断的七厘米恨天高,差点要哭出来了。
“我送你去医院看下脚吧,我看有点严重。”忆良挪开椅子,伸手去拉依然坐在地上的缇娜。
“应该不要紧的,我抽屉里有金创药,麻烦您帮我拿过来。我喷下,晚点看情形吧。”缇娜指着她的办公室,手指比划着在抽屉的第三层。
忆良帮她喷上金创药。不过她的鞋弄坏了,没办法再穿了。“会我带你去对面商场买双吧,你先穿我备用的酒店拖鞋,是干净的,没用过的。”忆良说着就去拿。
“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高跟鞋了。本来还准备穿着去相亲的。”缇娜自嘲道:“这下也不用相亲了。”
“你这么优秀,怎么还要去相亲?”忆良不解。
“这跟优秀有关系吗?你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啦。所以大概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全靠相亲好吗?”说着提娜做出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模样把忆良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