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孩子般的笨拙样子,朱颜笑得合不拢嘴。她缓缓靠近他,轻轻取过那支已经沾上了他的口水的香烟,放进自己嘴里。“像这样,轻轻地……”她幽幽地说。
景仍旧咳嗽不止。朱颜递给他咖啡,他很快就止住了咳嗽。
“你再来试一次!”她把自己吸过的烟头又放进他嘴里。“慢慢地……吸,好!吐气……好!”朱颜为他学会了一项新消遣而高兴。景意犹未尽地想再巩固一下刚才的感觉,朱颜却又仰面躺了下去。他看清了她凸出的锁骨轮廓,凑上去,慢慢把嘴唇放在了上面。
茶几上的咖啡全都洒了。朱颜收拾完桌面,地毯上的咖啡渍却没办法清理,只好等周末的时候,保洁阿姨过来再处理了。皮埃尔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回味着景的笨拙和那张漂亮嘴唇带来的快乐触感。
人生有很多不起眼的时刻,往往却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也有很多看似伟大难忘的时刻,最终却在人生路上无关紧要甚至渐渐被遗忘。景初尝爱情之果的甜美,心旌摇曳,不由自主,世界仿佛换了一副全新的面孔。
新眼界被打开后,景也重拾起画笔,他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必须通过手中的画笔才能充分表达出来。因此他也经常和朱颜待在一起。皮埃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前他的注意力也在另一个妙龄女郎身上,所以他们只是维系着一如既往的同居关系而已。景的家离朱颜家不算近,但他每次乘上去看朱颜的公交时,心就开始怦怦狂跳。“爱情,众水不能熄灭!”他暂时误用这句诗,假借爱情之名,尽情饱享。
他们敞开心扉和身体,在自己的画布上画下对方眼中最美的形象。画家的初衷大概都是由于被爱神所亲吻,中了它的毒,被它牵引着来到爱神的面前,向它屈膝下拜。景把初恋从头到脚亲吻无数遍之后,才能在心里准确地刻画下心上人的倩影。朱颜则相对收敛,她无法再皮埃尔的画室里放手去画另一个男子的形象,于是她就改变题材,专画一些梦幻中的风景。以皮埃尔老道的眼光,他知道自己的情人陷入了爱情。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皮埃尔暂停了手里的工作,准备带朱颜去瑞士度假,也好及时斩断这一段畸形之恋。刚刚爱得死去活来的一对情人心里十分苦恼,焦急而频繁地见面,商讨着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分离之苦。
朱颜没有力量完全脱离皮埃尔,独立生活对她来说已经不再可能了。而景的父母对于儿子新近发生的巨变并不知情。景心内如焚,也不再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见不着面了。他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地走动,脚步声里都能听出他的焦躁。
“儿子,别在楼梯上来回跺脚了!我这幅画怎么都画不好,你过来给妈瞧瞧!”太太在画室里工作,苦于一个细节无法处理,儿子在家里发出的不规则的脚步声惹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景来到画室里。“妈。”
“嗯?看看这个地方。这儿!我怎么都画不好……”母亲的心思都在自己的作品上面,没有注意到儿子脸上的愁容。
“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景接过画笔,忽远忽近、忽左忽右地瞅着母亲那幅静物花瓶。
“说。”
“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母亲惊讶地转过脸。“你恋爱了?”
“但我不知道妈妈你是否会喜欢她……”
“是谁?妈妈见过吗?”
“见过。早就见过。”
“哦,那是来过咱们家的艺术家了……年轻的艺术家……让我想想,会是谁呢……”母亲心里一个个数算着可能的人选,心里是甜蜜的。
“是朱颜。咱们在天津的时候,她就来过。”景焦急地亮出答案。
“朱颜……”母亲努力回忆,但收效甚微。“不太记得了……”
“就是那个15岁就画裸体人像的少女……她的肤色是小麦色的……”
“好像是有这么个女孩……”母亲眼前终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形象。“她好像比你大……她也在巴黎?”母亲才想起这个问题。
“是的。她在这儿。我们又重逢了!”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她也在巴黎……难道她不画画了?还是改名换姓了?”
“她还在画。也许不够出名,不如在国内的时候。她晚上还在那边给人画人像呢……”景本来以为自己轻描淡写说出一些女友的不佳境况,再遮掩另一些境况,或多或少能赢得母亲的欢心。但他还是过于年轻,不太了解做母亲的对儿子的感情。尤其在儿子的人生中要出现一个来接替她的陌生女人。在景的概念里,在路边画像的画家是自力更生的代名词,但在阔绰、注重名声的母亲来说,这恰恰是“失败”的同义词。她不相信一个在少年时期就取得卓越成绩的女人,在十几年的沉淀之后竟然还需要在路边给人画像才能养生,这不是堕落又是什么?母亲对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