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初雪望着少年苍白的脸庞,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有许许多多的情感杂糅在一起,像是漫天星辰形成了一个大漩涡,不断旋转,不断旋转。
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一个人,非自愿地要抛弃过去一切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着都不会开心快乐吧?
因为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和萧玄秋天凉瞎混了?早知道这样的话过去他一定多跟两人出去鬼混鬼混。
以后别人说到张延云三个字的时候他也要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更不能去答应了吧?这好难。这名字虽然普普通通,但好歹是钱山海为自己取的,张延云自己也挺。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名人,死之后估计除了萧玄也没谁会念叨他的名字吧?
就算是萧玄,一年或许还会记得他,三年后呢,五年后呢?
一切的一切都要被硬生生地撕扯开来。
过去与未来,泾渭分明。
过去他叫张延云。
未来他叫……
是啊,未来他叫什么呢?
他不知道。
他没有名字了。
没有名字的人,还算真正活着吗?
一时之间少年目光有些朦胧,他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若不这样他根本无法活下去,董家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将他杀死。
活下去,他只能抛弃名字。
张延云没什么大勇气,但他有许多自以为然的底线,比如他觉得礼数不能少,比如他觉得说话不该太大声,又比如他觉得就算爱不到一个人他的爱同样很有意义,还比如他很珍惜自己的名字。
他不想丢掉自己的名字。
可他不得不丢。
所以少年很难过。
伤心之下,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子本就虚弱,情绪大幅波动之下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初雪望着少年,看到他眼角流出一滴泪,默默一叹,伸手拭去那抹泪光,起身离开了屋子。
在周初雪看来,名字当然,但并非不可舍弃。
只要你能在日后威风凛凛地重新把它找回来。
周初雪相信张延云可以。
无论是当时她相信他能帮到她,还是刚才她相信他没有死。
她一直很相信他。
而他,也没有让她失望。
丢个名字又如何?
日后取回便是!
那些让我丢弃名字的人,总有一天会看见我的名字高高刻在他们头顶!
刻在他们仰望不到的地方!
“嘭”
周初雪轻轻关上门。
……
离开云山阁后,周初雪又去见了董云承一次,董云承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周初雪没有记仇也没有为难于他,只是让他回了长安之后今年就不要再出府了。
董云承大舒一口气,禁足三四个月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府内做的么?
周初雪也有自己的打算,她过几日会把张延云带回长安,那最好短时间内不要见到董云承,禁了他的足便是了。
接着周初雪又去找了萧玄秋天凉二人,她自然不能把张延云还活着的消息说出来,只能稍微安抚下萧玄的情绪,但萧玄不依不饶喊着要找董云承报仇,最后周初雪只能搬出公主的名头下旨严令禁止他毕业之前都不许离开端阳城半步,萧玄大喊大叫但终究没有胆子抗旨。
董云承一行人没有再在临江学府逗留,次日清晨便再次离开了。
萧玄也不情不愿地重新开始修行,岳淑红给了他和白笙双倍甚至更多的修炼任务。雷厉风行的白笙乎少一个人,萧玄更是不愿意其他人来代替张延云,再加上暂时也没有人落单可以填补进来,所以他们就很奇葩的两人暂时构成一个团队。
一转眼已经是九月三十,本来周初雪想早几日离开的,但是前几日张延云的身子实在太过虚弱,不便长途跋涉,所以便耽搁了几日。
而到了九月三十日,就更不能走了。
为什么?
因为明天,也就是十月一日,一年一度的东周国荣誉会战东部总决赛就要在临江学府武馆内打响。
对于每年刚刚踏入修行的年轻修行者来说,十月一日的全国荣誉会战四大战区的决赛是漫漫修行路的头等大事,在少年心中的程度丝毫不比洗礼获取神像低,相反在某种程度上要更高一些。毕竟洗礼和抽取神像每个人都能成功虽然期待却不会有失败,然而决赛就不同了。
何谓比赛?!
有胜负便是比赛!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果说洗礼是梦想的起点,那赢得一系列决赛就是梦想实现的模样!!!
神谕大陆上每个少年都会加入到荣誉榜的争夺之中,这些大大小小的比赛每个人都会参与,谁不渴望胜利?
而少年们第一次感受“胜利”这个词,就从观看这场决赛开始!
怎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