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嵩一边,一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七”字,楚乔一把打在他的手上,道:“别胡八道。”
“我胡八道?”赵嵩一仰脖子:“咱们走着瞧,你还是心些,李策那家伙最近总是在宫里转悠,别惹上那个疯子,等父皇大寿之后就清净了。我不能陪你了,我还得去母后那边去一趟。”
“哦,对了,我刚才来的路上见十六殿下跪在回廊下,出什么事了?”
“父皇今天来检查学试,十六一篇文章都没背出,被罚了。他整天被罚,真是人头猪脑。”
“哦,”楚乔了头:“那你快去吧。”
赵嵩招呼了一声,就转身离去。楚乔走进太学的教坊之中,却正好遇上鲁太傅在打盹,不能进去打扰,只能在外面等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这老头才从美梦中悠悠醒来。
从太学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暗了,外面开始飘起雨来,这个季节的雨十分冷,空气里一片冰凉,楚乔衣衫略略有些单薄,走出太学,大风顿时刮起,她抱着肩膀脚步急促的走过回廊。
风雨袭来,人群早已散去,远远地只见两个倔强的身影笔直的跪在那里,隐隐的,有模糊的声音顺着雨丝飘过来,钻到楚乔的耳朵里。
“你跪在这里干嘛?你学问好,父皇又没罚你。”
一阵压抑的沉默,许久许久,才有少年低沉的声音:
“我是你哥哥。”
“我的哥哥多了,”倔强的少年嗓门极大,怒声道:“他们全是我哥哥,我却宁愿没有这些哥哥!”
“我是你哥哥。”
天色昏暗,风雨飘飞,少年的声音固执倔强,虽然低沉,可是却带着那样难掩的沉重。
廊上的瓦片碎了一块,冰凉的雨丝顺着漏洞飘了下来,正好一滴一滴的打在两个少年跪着的地方。固执的他们并没有换地方,仍旧像是石头一样的跪着。
楚乔的心突然有些冷,似乎比外面的雨还要冷,她的眼睛看着他们,却好像透过他们看得很远,看到了很多年前,两个孩子衣衫单薄的依偎在一起,互相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寒气。
“哎?”
赵翔疑惑的皱起眉头,仰起头来向上看去,只见刚才还露一个洞的瓦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补好了,再没有雨水滴落,他仰着头,不解的问:“十四哥,没水了?”
赵飏眉头轻蹙,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他抬头望去,只见少女的身形消瘦单薄,背脊笔直,不像一般的宫女那般总是心翼翼的低着头,也不像那些得了势的女人总是仰着脑袋,她只是平淡的迈着步子,很安静很沉稳,单薄的背脊却透着一股不明的温暖来。
“十四哥?”
赵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赵飏却恍若未闻,他看着女孩子整洁的衣衫,洁白的鞋子,裙角飞扬间,靴底竟沾了几丝绿色的青苔。
回到尚义坊已经很晚了,几个女官都已睡下,楚乔收拾了一下也回了房,可是过了一会,窗子轻轻一动,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的闪出,几下就消失在院落里。
九鲤湖边,一只青色画船停泊在岸边,女子掀开帘子,正好看见男子明亮的眼睛抬起来淡笑着望着她。
“来了。”燕洵轻轻一笑,伸出手来拉住她,道:“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我听再有半个月就是你和赵淳儿的婚期了,料定你今晚必定在这。”
燕洵了头:“我已经在这等了你三晚了,你若是还不来我明天就要去太学找你了。”
“那样太危险了,”楚乔皱起眉来:“皇帝现在派人看着我,就是为了防备你的,当日他要杀我也是为了试探你的反应,你千万要心。”
“我做事你放心。”燕洵收敛笑容,沉声道:“也是到了该清帐的时候了。”
楚乔一愣:“准备好了吗?”
“十五日之后,怀宋的使者会抵达真煌,皇帝会大开国宴,到时候卞唐怀宋两方的使者都会进入真煌城,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十五日之后?”楚乔皱起眉来,沉声道:“那不正是你和赵淳儿大婚的日子?”
燕洵头:“正是。”
楚乔顿时不出话来,眉头紧锁,静默不语。
“到时候我会从端木阁出发,阿精负责接应你,我们在月长门会和。乐师在大殿偷袭卞唐太子,制造混乱,大同行会的会员会在羽姑娘的带领下事先攻打外宾馆,乔装怀宋使者,攻打正西门。我们则从正东门出宫,在赤湖西岸和乌先生会和,然后由燕北死士冒充我们由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冲出城去,吸引追击的夏军。我们要翻过沧浪山,由无望崖进入西颠雪山,绕过逐敖之野,迂回转回燕北。这段时间,燕北军会趁机起事,攻打贾棱关、白水关、瓦成堡,以做出我已经回到燕北的假象。一路上接应的据有已经安排好,你之前在西野建立的那些暗隐据出了大力,会作为首批接应员。羽姑娘已经按照你的方案制出了火药,虽然威力没有你的那么大,但是只要在神庙引爆,定然会引起大的混乱。”
楚乔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