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半生被压迫的,家人惨死在帝国屠刀之下的,和大夏皇朝仇深似海的战士们,争先恐后的争夺起这个任务来。
最后,十个呼声最高、态度最坚决、眼神最顽强的战士得此殊荣,担任起了这个伟大的任务。一路护送赵嵩和赵淳儿回到真煌帝都。
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感叹于历史的偶然性,我们假设的想,若是当日阿精护卫长没有随便将此事委派给这样一个武夫,而是交给一个处事妥当的文官,或者若是这个武夫没有全民征集一样的挑选这批送人的武士,哪怕是随便指派一个队,再或者若是羽姑娘能够多问一句,边仓能够认真的回答一句,事情的结果也许就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感叹于历史的必然性。当时燕洵受伤,阿精作为燕洵的贴身安全护卫长自然责任难脱,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处理这样的繁琐事宜。而他的部下,全部都是保护燕洵安全的强悍武士,脑子好用的本就不多。而乌道崖的突然到来,更让羽姑娘和边仓失去了原本的警惕。
于是,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在西南大地上缓缓的生了根,历史从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好像是一条大河陡然拐了一个弯,就此走向了另外一个走向。很多本该牵起的双手,很多本该并列起的双肩,很多本该结起的秀发,就此失去了相伴的机会和理由。直到很久之后,岁月呼啸,年华流水,沧桑的双眼再一次四目相对,他们才深刻的体会到了“世事弄人”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少主,”乌道崖缓缓走上山坡,一身青色披风,眉目疏朗,鬓角如霜,脚步仍旧十分沉稳,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道:“这里风大,回帐篷里等吧。”
“不用,”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像是冷风吹过林子,带着那么浓厚的疲累和沉重。天气不算冷,可是燕洵还是穿了一身白色皮毛的大裘,白貂的尾巴簇拥在他的脖颈上,越发显得面孔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靠在一张担架改成的躺椅上,腿上还盖着厚厚的白色缎被,轻声的叹气:“让我好好吹一吹燕北的风,已经很多年了。”
他的话没有完,可是乌道崖却知道他这句很多年是指的什么。乌先生了头,附和道:“是啊,很多年了。”
燕洵突然低声笑道:“当初在帝都的时候,我总是跟阿楚,燕北的风是甜的,因为有回回山上雪莲花的味道。可是现在,我却闻不到了,她若是来了,一定会怪我骗她。”
睿智的大同军师低沉的叹息:“少主记忆中的风是甜的,可是现在的燕北,已经不是少主记忆中的燕北了。”
“是啊,曾经的人都不在了。”燕洵目光深沉,望着前方大片浓墨般的黑暗,冷风从遥远的驿道吹来,吹乱了燕洵额前的黑发。
“我记得,离开燕北那年,我才只有九岁,那时候帝都下令,各地方的镇守藩王都要向京中送质子,可是藩王们无一响应,景王爷更是公开反驳皇帝的政令。有一天,皇帝派人给父亲送来了一封信,父亲看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然后跟我们兄弟几个:‘你们几个当中,谁想去帝都,只去一年,回来之后,就是我们燕北的世子。’我们没人想去,也没人想当世子,大哥那时年长,已经懂事,就问父亲,‘父亲和皇帝不是兄弟吗?为什么皇帝还要防范你?’父亲沉默了许久,才沉声道:‘正是因为是兄弟,我若是不拥护他,谁来拥护他?’那一天,我就决定要去帝都了,他是我的父亲,我不拥护他,谁来拥护他?”
燕洵突然轻轻一笑,笑容苦涩,眼神温和如水,却透着刻骨的沧桑,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好像是已经经历了几十年岁月轮转的老人。
“帝都之行,祸福难料,大哥和三哥都抢着要去,但是因为他们都有官职在身,最后父亲还是选择了我。临走的那一天,他们一直跟在我的车庐后,一直送到了堕马岭、柳河郡、西马凉,最后,就是站在这座别崖坡上,父亲和大哥二姐三哥一起站着,后面跟着大批的燕北战士,天空中飘荡着父亲的黄金狮子旗,我远远的回过头去,还能看到二姐在偷偷的抹眼泪,听到三哥粗着嗓子大喊着让我心,大哥帝都比燕北还冷,给我亲手做了一个暖手炉子,我一直用了五年,最后还是在父亲他们噩耗传来的那一天,被真煌城的官员们打碎了。”
燕洵冷笑一声,语气冷漠:“别崖坡,别崖坡,果然真的应了这两个字,当日一别,遂成海角天涯。”
“先生?”燕洵转过头来,淡淡轻笑,“大同派你过来,是怕我会处置西南镇府使的那些官兵吧。”
乌道崖一愣,没想到燕洵话题一转会起这件事,他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少主多心了。”
“呵呵,你可真不老实。”燕洵笑道:“你一定是奉命来阻止我的,来了之后突然听带领西南镇府使的人是阿楚,于是就没了这份担心,索性不再了,以免得罪我,对吧?”
没等乌道崖回答,燕洵径直道:“西南镇府使,我的确存了杀他们之心,当初留他们在帝都,除了想让他们和帝都的武装力量对抗之外,也希望他们被人消灭不再留在世上碍眼。可是阿楚却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