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楚乔深深的呼吸,好久,才哑声道:“赵嵩,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做这些远远不能恕罪,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们去送死。”
赵嵩冷冷一笑,扬着眉看着楚乔,冷声道:“阿楚,你知道我以前最喜欢你什么吗?”
楚乔一愣,顿时抬起头来,只听赵嵩一字一顿的缓缓道:“我以前最喜欢你的,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永远那么自信,无论自己处在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什么处境下,你都不会看低自己,不会妄自菲薄,不会失去希望,永远那么坚定,坚定的相信自己的能力。”
“可是,”赵嵩眼神顿时漆黑,嘴角冰冷:“我现在却真的很讨厌这样的你,骄傲自大,自以为是,总是一副救世主的脸孔。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你以为你现在在做什么?施舍?恕罪?还是想要做一什么,然后才能心安理得的回到那个畜生身边过你们的日子?”
楚乔摇了摇头,紧咬着下唇,想要解释道:“赵嵩,我……”
“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赵嵩怒道:“我早就同你过,你我之间早已一刀两断,再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背叛帝国,屠戮百姓,你百死不能恕罪!”
“赵嵩……”
“滚!”
赵嵩大怒,楚乔愣在原地,手脚都在不由自主的抖动,她挺直背脊,继续沉声道:“赵嵩,我看着你们进了真煌就会离开,就算你不需要我,还有公主,这一路山高水长,你应该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
此言一出,赵淳儿身体顿时一僵,赵嵩回头看了赵淳儿一眼,随即仍旧固执的道:“我会保护我的妹妹,这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十三哥……”
“难道你已经懦弱到要靠仇人来保护的地步了吗?”赵淳儿刚要开口,赵嵩突然厉声暴喝,赵淳儿眼神复杂的看了楚乔一眼,随即轻咬下唇,不再话。
半个时辰之后,楚乔看着赵嵩和赵淳儿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古道上,疲倦突然排山倒海的袭来,一夜的冷雨让她浑身发热,几乎站立不稳,但是当朝阳终于刺破浓厚的大雾的时候,她还是咬着牙爬上战马,向着前方大步追去。
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心的游荡在赵嵩的马车前后,因为不能为他们制定路线,她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到前面为他们清路,遇到游散的劫匪乱民就将他们打散,遇到大股的匪徒就故意暴露行藏将敌人引开,白天就远远的跟在后面暗中保护着。因为她的马脚程快,一直也没被发现。
可是这样过了四天之后,因为极度的疲累和终日的餐风露宿,她终于一发不可收拾的病倒了。
醒来的时候,外面仍旧在下着大雨,她躺在一间破败的茅亭里,赵淳儿穿着一身蓑衣,手里拿着一只缺了口的碗,里面放着两块干粮。
“吃吧,你若是死了,谁护送我们回去。”
赵氏皇族的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色平静的道,将碗放在地上,随即转身离去。
楚乔青白的面孔上有一道泥水溅上,蜿蜒着,像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她看着赵淳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丝中,不知为何,眼睛突然有一丝莫名的温热。
七天之后,巍峨的真煌古都终于在清晨的晨涡若隐若现的显现而出,这座经历了三百年战火洗礼的西蒙大陆北方第一都城,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蛰伏在波澜起伏的红川大地上,看着这座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城市,楚乔突然觉得浑身疲惫、感慨万千。
掉转马头,面向着西北方,正要离去,达达的马蹄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楚乔平静的回过头去,看着面前的人,静静不语。
“你要走了?”
“是。”
“还要回去找他?”
“是。”
“还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
“哈哈,”赵嵩突然放声大笑,独臂的袖子在风里飘动,画面诡异的像是一只缺了一半翅膀的风筝。“看吧,我还真是一个懦弱的男人!”
“十三,”楚乔沉声道:“谢谢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
赵嵩苦笑:“你能千里跋涉护送于我,难道我的心胸就狭窄到不能来见你一面?”
遍地黄沙堆积,大风吹来,漫天飞散。赵嵩穿着一身褐色的普通粗衣,可是却丝毫无损他身上的皇家贵气,男人的头发被大风吹的翻飞,语调寒冷,缓缓道:“但是这一次,真的会是最后一次了,他日相见,你对我无需再讲情面,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楚乔缓缓的摇头:“我不会杀你的。”
“那是你的事,”赵嵩冷然道:“任何人背叛帝国,都是死路一条。”
楚乔闻言,皱着双眉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沉声道:“赵嵩,什么是帝国?”
赵嵩眉心一簇,只听楚乔声音低沉的继续道:“什么是天理王法?难道就是你们赵氏一族一家独大,言出如金,任何人都不得反抗吗?帝都一战,非战之罪,没有对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