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是在同一日,燕北终于接到了大夏各地齐齐追捕楚乔的消息。燕北的新一任王者燕洵世子大发雷霆,下令全力攻夏,着部下卫精、希睿、边仓、吕方、杜慈等人,在军师乌道崖的率领下,大举侵入西北巴图哈家族境内,每战均不留降兵,杀的老巴图叫苦连天,不过是三日在之间,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领土,而另外的三分之二,目前仍旧在内部百姓的****之中岌岌可危的支撑着。求救的书信雪花般的奔向真煌帝都和云都陪都,上面沾满了西北巴图哈家族的担忧和战士们送信时滴下的鲜血。
霎时间,整个大夏皇朝一片躁动,各方势力都怕会成为燕北铁骑下的第一个牺牲品。燕北的狮子放出话来,楚乔若是在谁的领地上少一根汗毛,就要该地首领全家陪葬,他们最好祈祷这位被万里追杀的女子不要有个感冒发烧流鼻涕之类的病痛,不然,今日楚乔遇难的消息传出,明日燕北大军就会兵临城下,绝不手软姑息!
此言并非虚言,隐藏在大夏各地的大同行会刺杀团纷纷出动,将那些曾经参与过大规模绞杀追捕的郡守藩镇巡抚们割下首级。不出两日,各地上报给帝国的一级长官死亡名单就足足有三十多人。
刹那间,各地派出的探马和追捕者纷纷撤回,燕北的强悍实力让大家感到胆寒。他燕洵也许还没有和整个大夏对抗的实力,但是绝对有灭掉一省一番一郡的能力,更有神不知鬼不觉干掉自己的能力,天知道大难临头的时候,帝国会不会如自己当初一般袖手旁观,谁又能保证,门口那个算命的瞎子、街拐弯那个摊煎饼的大婶、家里那个新来的壮丁、床上那个刚刚纳进府的妾,不是大同行会派来取自己脑袋的刺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建功立业固然好,但是与此相比,更重要的却是自己的命。
楚乔当然并不知道就在船开了的这一刻,后方的形势已经转变的那么厉害,她安静的躺在船舱里,等待着伤势转好,苦苦思索着唐夏联姻会给燕北带来怎样的政治弊端。她希望随着船队进入唐京之后,就转南顺着水路快回到燕北,好和燕洵商讨此事。
她并不知道,等待在前方的会是怎样的一轮风雨,那座繁华锦绣的千年古都,好似一张巨大的网,缓缓的张开了他的巨口,将这世间的一切势力网罗其中,巨大的风暴渐渐侵袭而来,混合着卞唐花粉胭脂味道的暖风,轻柔的从南吹来,让人不心的骨酥肉麻,沉溺其中尤不自觉。
有些视线,终将对视,有些拳头,终将碰撞,有些身影,终将在觥筹交错的盛世繁华中交相重叠。哪怕躲过一时,却绝躲不过一世。那是命中注定的纠缠,不是双星齐陨,就是拔剑相向,或是同耀九州。
两日之后,诸葛玥整顿人马,离开了贤阳城,进入了白芷关,踏上了卞唐的土地。
而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悄悄离开燕北,向着西蒙大陆的东南方迅速而来,马蹄滚滚,尘土飞扬。
因为燕北独立而被打断的真煌帝都的这场大戏,终于要在卞唐的京都之中,重新开锣,继续上演了。
夜晚降临,船上起了灯火,远远望去满船通明。两岸崖山有如刀削,峭壁巍巍,偶尔有伸展着巨大翅膀的苍鹰从夜幕下飞掠而去,发出尖锐的清啸,悠远的扬长而去。
漆黑狭的舱室内,少女浅浅的呼吸就在耳侧,中间只隔着一条窄窄的过道,梁少卿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突然手肘一痛发出咚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舱壁上。
“激动的睡不着吗?”
少女的声音淡淡的在耳旁响起,梁少卿一边揉着手肘,一边辩解道:“我这是热的,热的睡不着。”
楚乔轻笑一声,也不去揭穿他,她靠在床头上,道:“我也睡不着,书呆子,把窗帘掀起来,这里气闷的很。”
梁少卿闻言坐起身来,将窗子前的帘子掀了起来,窗外月光如银,幽幽的倾泻而入,恍的少女消瘦的脸颊一片雪白。楚乔探头向外望去,眼珠漆黑,睫毛长长,像是蝴蝶的翅膀,梁少卿瞅着她,一时竟然看的呆了。
“书呆子,看什么呢?”
楚乔皱眉,轻斥一句。梁少卿的脸通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嘟囔了半天,最后道:“我在想,在想,在想你是哪里人。”
楚乔眉梢一挑,斜着眼望着他道:“刚认识多久,就对别人刨根问底,跟你很熟吗?”
梁少卿一愣,随即道:“我们怎么也算是生死之交吧,问一下你家住何处有什么打紧?”
“那好,”楚乔翻身躺回床榻,闭着眼睛,淡笑着道:“你先自报家门吧。”
“我是大夏朝阳郡上虞人。”
“朝阳上虞?”楚乔微微皱起秀眉,缓缓道:“你姓梁,那梁柊棠是你什么人?”
梁少卿顿时大喜道:“正是家父,怎么,你听过吗?”
楚乔睁开双眼,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梁少卿,皱眉道:“他真是你爹?”
“是啊,”他乡遇故知,梁少卿很是开心的笑道:“怎么,不像吗?”
楚乔摇了摇头:“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