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男人一拍胸脯:“别的我帮不了你们,若是饿了尽管来找我,我在伙房当班。”
“如此,就多谢大哥了。”
和男人分开之后,楚乔就急忙往回走,刚刚走到甲板的拐角,一个轱辘滚过甲板的声音突然传来,楚乔听着耳熟,就停住了脚步,贴着船舱的墙壁,缓缓走上前去。
一身素淡的男子坐在一辆木质的轮椅上,竹簪束发,青布长衫,衣衫的下摆被夜风吹得微微卷起,额前几缕墨发轻轻飘荡,月光临水,照在他的脸上,越发衬出一种透明般的苍白,好似白玉,又如芝兰,乌黑的眉,刀裁似地鬓,挺拔的鼻,微薄的唇,在这夜风习习幽月似水的船艄尾端,背风静坐,衣衫飘飞,竟好似画中人一般,没有半烟火之气。
楚乔顿时有些愣住了,原本应该顺着这条路回到船舱,可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面对着这样的画面,她却不忍心走过去出声打扰,刚想转头从另一侧绕过去,就听醇厚淡雅的声音缓缓响起:“谁在那边?”
楚乔无奈,缓缓走了出来,先行一礼,道:“少主人,奴才去拿饭,经过此地,打扰少主人清净了。”
男人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她,他布衣素服,并不如何显贵,面容憔悴,消瘦不堪,略显病态,可是却有一双比山泉更清寒的眼睛,好似蕴含着化不去的哀悯,洗不掉的沧桑,好似阅尽世间悲欢离合,看透俗世炎凉欢喜。
过了好一会,男人了头,道:“哦,是你。”
楚乔一愣,问道:“少主人认得奴才吗?”
“你是那个通读兰芷经的书生的弟弟。”
“哇!真的认得?”楚乔一愣,略显夸张的长大了嘴,乍舌道:“少主人记性真好。”
詹子瑜舒缓一笑,并没回答,而是转过头去,面对着银白的江面,静静不语。
楚乔站在原地,微微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正踌躇不定的时候,詹子瑜突然道:“你的歌唱的很好听。”
楚乔一愣,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三天前,我经过甲板,听到了你唱歌。”
“哦,”楚乔不知道该什么才好,喃喃道:“奴才是胡唱的,多谢少主人夸奖。”
“伤好了的话,就去五妹那里服侍吧,她也喜欢唱曲子。”
楚乔是准备过阵子就走的,哪里愿意招惹这样的是非上身,连忙道:“少主人,奴才是男人,去姐身边服侍多有不便,还是留在甲板上做粗活吧。”
詹子瑜回过头来,眼神如同陈年醇酒,微微一笑,牙齿洁白,缓缓道:“不方便吗?我看挺方便的。”
楚乔顿时一愣,知道詹子瑜看穿了她的女儿身,顿时就不知道该怎样接口回答。
“推我回去吧,”男人道:“青叔也许是睡着了,他最近身子不大好,很嗜睡。”
楚乔连忙上前,将饭碗放在甲板上,推着轮椅后面的扶手,就往主舱的方向走去。
来这的第二天,她就听了这位少主人是个残疾的事情,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怎样都无法将那个马车里清俊的男人和残废联想到一起。可是此刻看到他,她却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显得突兀和不妥,詹子瑜疏朗淡漠的气质,温润的语调眉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别样的舒服,即便有这么一个轮椅,也没有如何碍眼。
轮椅的轱辘滚过甲板,发出淡淡的声响,男人的背脊很瘦,带着几分孱弱,肩膀也显得很单薄。清风吹来,带来他身上淡淡的檀香香气,很安宁,很祥和。
打开主舱的房门,一阵清幽的檀香顿时扑面而来,房间里布置的十分简单,但是却无处不显露出主人淡淡的雅致。
正中央的地席上放着一张五弦琴,木色沉香,古朴淡雅。一只青铜八角香炉放在一旁,上面还燃着三只香烛,此刻已经燃了大半,只剩香灰。
地板以青卷铺置,上绣未开荷花,窗幔纱帐一色青碧,桌椅熏黄,无不是古朴之物。
右侧摆着一个书案,文房四宝端正摆放,一卷未合的书卷放在书案上,墨迹斑斑,似乎是刚刚写就不久,旁边是一只巨大的书架,书籍无数,隐隐有悠然墨香传来。
楚乔将詹子瑜推了进去,见屋子里也没有一个下人,她自作主张的走到一角,挑了挑灯芯,又探手试了下茶壶的温度,见还暖着,就倒了杯茶,递到詹子瑜身前,道:“少主人,喝杯茶吧。”
詹子瑜接过,却并不喝,只是捧在手上。
楚乔站在原地,有些局促,想了想道:“要不要奴才去为少主叫下人来服侍?”
“不必了,”詹子瑜摇了摇头,道:“你先下去吧。”
“是。”楚乔头,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詹子瑜突然叫道,楚乔回过头来,见他指着书桌上的心道:“耽误了这么久,你的饭菜也凉了,这心你拿去吃吧。”
楚乔微微一愣,暗道这个主人对奴隶倒是和善,连忙头道谢:“多谢少主。”
“恩。”詹子瑜挥了挥手,自己推动轮椅,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