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楚乔在唐宫里又滞留了两日,身子恢复了大半,精神也日渐爽利。李策找来了很多治伤的灵药,伤口全无疤痕,甚至就连曾经的旧伤也好了十之七八,多日的调喇下,面色也好看了许多,不再如之前般瘦骨嶙峋,见风欲倒。
赵淳儿会来卞唐和亲,实在楚乔料想之外。
夏皇子嗣繁多,适龄的公主更是有六七人,派出曾在乱军之中离散的公主和亲出嫁,实在有些牵强。但是卞唐的百官们对赵淳儿的到来显然有些惊喜,御史台的几百根笔杆子齐齐摇旗呐喊,大赞卞唐和大夏和亲的历史意义,怯战的文官们口若悬河,一篇文章做的花团锦簇,直的大夏河卞唐的友情好似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敲碎了卞唐的国门,夺走了红川十八州,逼得卞唐皇室仓皇退避,天子困守国门,失去了整个西北屏障。
毕竟,对于注重血脉和士庶之分卞唐来,赵淳儿这个大夏穆合皇后唯一亲生女儿的身份,还是为她争得了不的重视。
但是有一件事情却是别人都不知道的,楚乔缓缓的皱起眉来,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捏住窗帷的青纱,眉心一只金箔沾花,别添了几分清丽。
赵淳儿当日在乱军之中被人侮辱,如今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她身为大夏公主,也许不必如寻常妃子入选前那般验明正身,但是一旦同房,经验丰富如李策,是不可能不发觉的。
当然,就算李策发觉此事,事后也不可能追究大夏。毕竟,大夏的公主上了李策的床,事后他这个风流浪子跑出去这女人不是处女,想必也无人会相信。更何况一直以来李策都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这件事很可能被人当做李策的又一次胡闹之举,以李策的聪明,也不会自取其辱的出去大肆宣传自己被人戴了超大个的绿帽子,赵淳儿也会顺利出嫁有了这么一个名份。但是作为一个不洁的和亲公主,她未来的命运究竟会如何,简直可想而知。
而以赵淳儿的性格,真的会自愿忍受这一切的耻辱吗?
楚乔暗暗留了几分心,只可惜,她的这份担心是无法出口的,纵然她知道这一切的不妥之处,也和李策有着难解的情谊,可是她却没办法去揭穿赵淳儿的痛脚,即便她曾辣手对她,但是她仍是做不到使这样的人手段。
卞唐这里的局面越发混乱,楚乔却反而心的收敛了起来,不再急着离开皇宫。
毕竟,如果不能安静的离去,那么反而不如安全的留在这里等待时机,为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的等待燕洵的到来。
夜里,凉风乍起,楚乔穿着一袭软衫,靠坐在雕花窗笼前,夜风柔柔的掀起她的衣摆,有些冷。
脚步声在外面的围廊处缓缓响起,只有一人,能在此时来到此处的人不做第二人选,果然,不出片刻,李策一身藏青色长衫,面色微微有些红,带着一身的酒气,站在门口望着她,却并不进来。
楚乔回头看着他,只见他脚步微沉,似乎连站都要站不住了,连忙起身,走到他身边就想去搀扶他,谁知刚一伸出手,李策就突然拉着她坐在了门槛上,然后垂下头来,将额头重重的抵在她的肩膀上,口中疲惫的喃喃道:“乔乔,我累死了。”
楚乔顿时有些愣,手伸在半空,突然不知道该作何动作。
夜风吹来,有杜若的香气幽幽的飘散在鼻息之间,李策的衣袖间绣着浅浅金玟,细密的针脚柔滑如水,楚乔深吸了口气,然后轻声问道:“李策,你怎么了?”
李策摇了摇头,也不话。
楚乔试探的问:“是因为和大夏的和亲吗?你不喜欢赵淳儿?”
李策仍旧不话,楚乔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傍着他坐在门槛上,任李策靠在她的肩上,也不做声。
入秋时分,暮草萧疏之气隐隐充溢,窗外的新月有若新眉,幽幽的透过窗,银白的光泄了一地,宫灯是暗紫色的,一闪一闪幽灭不定,烛泪滴滴,顺着银白色的烛台缓缓流下。
秋虫的鸣叫越发显得室内冷清,这座空旷的宫殿,终究许久不曾住人了。
“乔乔,你前日派人找过我?”
李策突然道,声音有些低沉,可是却已不是刚才的那般疲惫,他坐直的身子,眼神幽暗的亮,仿佛之前那一度柔软的男人不是他一般。楚乔知道,他的软弱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又是那个所向披靡的卞唐太子了。
“是的,”楚乔了头:“我想要离开了。”
“好,我马上派人,明天就送你去燕北。”李策毫不犹豫的头,沉声道。
“不,我暂时不想回燕北,我在这里还有事未了。”
李策的眉头顿时轻轻皱起,他定定的看着楚乔,习惯性的多了几丝探究和思索,楚乔道:“你不用猜了,我在等一个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你也不必追问了。”
李策狡黠一笑,道:“你怕是要背着燕洵红杏出墙吧,诸葛四就要到了,你莫非是去找他?”
楚乔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你猜着玩吧。”
“你最好还是心一,”李策靠在门柱上,道:“在我眼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