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想坐一会。”燕洵摇头,眼望着下面的城池,淡淡道:“前阵子你不在,我总感觉坐立不安,现在你回来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好好的看一眼燕北。”
山下万家灯火,一片安静祥和,远远的,有军歌拖着长长的调子传了过来,显得有几分苍凉和凝重,鹰鹫在天空上飞翔,锐利的眼睛审视着广袤的燕北大地,燕洵突然叹道:“阿楚,燕北很贫穷,内部又争斗不息,已经不是当初的燕北了,这两天,你可失望了吗?”
楚乔转过头去,却见燕洵并没有看过来,她轻声道:“燕北若还是以前的燕北,那就不需要我们为之努力的做什么了。”
燕洵身躯微微一震,却并没有话。
楚乔握住燕洵的左手,他的手很凉,冷的像冰一样,指已经不在,仅有的四根手指修长且粗糙,长满了老茧,有练武握刀的茧子,也有做粗活的茧子,完全不像是贵族。楚乔握着他的手,很用力,放在嘴边轻轻的哈气,然后搓了搓,抬头一笑:“到穷,还有人比我们俩当年更穷吗?”
燕洵转过头来,只见少女明眸皓齿,笑容像是夜幕中闪着露水的花朵,想起过往,他突然有心酸。怎能忘了,在真煌城渡过的第一个新年,整个皇城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鞭炮声,漫天火树银花,宫里的丝竹声乐如潮。圣金宫西北部最偏僻的一处破烂宅院里,两个孩子依偎在四面漏风的破屋子里,身上披着一切能保暖的东西。破破烂烂的棉絮、被单、窗幔围帘,像是两个叫花子。
地中间支着一口锅,他们一边烤着火,一边不断的往里加柴,女孩子脸蛋红扑扑的,拿着勺不断的在锅里搅着。
一人半碗白粥,几条冻得带冰碴的咸萝卜,就是他们当初的年夜饭。燕洵心里难受,赌气不肯吃,楚乔就端着碗哄他,一条一条的跟他讲大道理,后来楚乔睡着了,靠着燕洵的肩膀,燕洵低着头看着她,见她手上都起了冻疮,明明吃过饭了,肚子还在咕咕的叫着,面黄肌瘦,活像永远也长不高的样子。那时候少年就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一晃这么多年了,她仍旧跟着自己东奔西跑,生生死死。
“哎呀!”楚乔突然大叫一声,很是惊慌的样子。
燕洵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了?”
“我们埋在宫里的酒,走的时候忘了喝。”
燕洵一笑,眼睛里顿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语调清淡的道:“放心吧,总有机会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难以掩饰里面那深深的锐利,男人目视前方,冷风吹过他鬓角的黑发,划过他冷冽的线条,缓缓的吹向广袤的燕北大地。
“燕洵,你的粮草武器会在短期内解决,可有把握吗?李策虽然会默许我们进出卞唐黑市,但是我们需求量太大,我恐怕会惊动上层。”
想了两天,楚乔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燕洵眼梢轻轻一挑,过了好久,才低声道:“怀宋。”
“怀宋?怀宋怎么会帮我们?”
“我见过了怀宋长公主。”
“纳兰红叶!”楚乔顿时一惊,她猛地瞪大眼睛,直视燕洵,想了很久,才沉声道:“这么来,你之前对李策想要通过卞唐黑市补给军需,只是一个幌子了?你真实的目的,是要借道南疆水路,找一个官方的护身符,可以自由的进出怀宋对不对?”
燕洵了头:“你的不错。”
楚乔皱眉道:“卞唐和怀宋正在打仗,我们这样等于间接支持怀宋的铁矿和金子,算不算是站在怀宋的一方和李策为敌。”
“那怎么办?”燕洵转过头来,目光有些尖锐:“卞唐不想公然和大夏为敌,不敢支援我们粮草军需,我只有寻找第三方,总不能让我去找大夏购买粮食吧。”
尽管心下有些不忍,但是楚乔还是不得不承认燕洵是对的,她也该庆幸怀宋有这个胆子,不然现在也许他们就要打开美林关去和犬戎人做生意了。
“阿楚,你以为李策会不知道我的意图吗?”燕洵叹了口气,缓缓道:“不论我们做的多么心多么天衣无缝,成千上万的粮草车要安然渡过卞唐国境,还要在黑市里转一圈,你以为李策会一无所知?”
楚乔抬起头来,目光微微闪烁。
“他只是假装不知罢了,从卞唐的角度来看,大夏和燕北最好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打个十年八载,最后同归于尽,怀宋支援我们粮草符合卞唐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默许。三国鼎立这么多年,卞唐的敌人不单单是怀宋,最大的老虎盘踞在红川,这一,李策比你清楚的多。”
燕洵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悠远,看着那山下的万千灯火。
“况且,我们也实在是坚持不了太久了。我们与大夏之间,是一场长期战争,必须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不能竭泽而渔。燕北连年战乱,北方还有犬戎不断的叩关扰边,每年秋冬百姓都要遭到劫掠,民众饱受战争的摧残,损失太大。他们都期待着我能回到燕北,却不知道只要我回来,全面战争就会大规模的爆发,他们的苦楚只会越发加剧。你之前在会上的是,百姓是燕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