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家姐却微微一叹,轻声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一愣,凝目看去,却见文竹虽是清俊,却不免显得有几分萧索,那藤蔓花虽然好看,却终究是开在黄禅的枝叶之中。
诸葛家三姐见了眉头一皱,连忙道:“这花是十多年前的盆景了,不是新培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东西给搬到这来,让诸位笑话了。”
景燕宜一直没有话,闻言微微一笑,道:“十多年前,不正是贵府的表姐出嫁的那段日子吗?当初四少爷当街拦喜轿,不成之后以弱冠之龄投身军伍,一时间可是名满京城呢。”
蒙姐转头问道:“燕宜姐姐,什么拦喜轿,我怎么不知道?”
景燕宜今年十九岁,是景王爷景邯的亲生妹妹,她这次进京,是为了指婚而来的。她掐了下蒙姐的脸蛋,笑着道:“那时候你还呢。”
众位姐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大多听过那件风流韵事,当年诸葛府四少爷为了阻止苏婠婠嫁入赫连家,带着人马拦住喜轿,更将当时权势赫赫的赫连明当街痛揍,若不是被苏婠婠怒斥,险些铸成大祸。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仍旧受到处罚,被尚武堂逐出师门半年,投身行伍,若非于东北沼泽之地受了潮气大病一场,后来也不会回府。
景燕宜柔和的声音轻轻的飘荡在屋子里,往事像是如烟的水,静静如云雾,飘飘荡荡如白练。
蒙姐颇有些痴缠的道:“真可惜啊,没见到当年的那一幕,那个苏婠婠,一定是个绝世美人吧。”
“什么美人?”魏芊芊不屑的道:“赫连氏树倒猢狲散,她现在贱民一个,你若是想见她也不难,只是不要失望就好。”
蒙姐似乎很不喜魏芊芊,瞪了她一眼道:“你是嫉妒人家吧。”
“我嫉妒她?”魏芊芊眉梢一挑,冷冷道:“一个寒门贱民侥幸攀了个高枝儿,水性杨花一场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谈这样的人,平白的失了身份。再她攀的那些高枝儿,也不见得能入得了我的眼。”
“入不了你的眼?”蒙姐低低的嘟囔道:“入不了你的眼你今天还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帘子一晃,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就走了进来,男子长身玉立,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泼墨流水云纹月白长衫,修眉星目,英俊挺拔,朗朗的站在门口,乍然见这满屋子花团锦簇,也一时微愣。
“四哥,你来了!”
三姐在姐中排行三,年纪却比诸葛玥还要上几岁,见了他连忙笑吟吟的走上前来,道:“父亲你马上就要走了,行装可打好了吗?”
诸葛玥清冷的眼神在诸葛晴的身上滴溜溜一转,淡淡道:“你找我?”
诸葛晴微微有几分紧张,诸葛玥和家里的兄弟姊妹向来不亲近,她也不例外,此刻却不得不做出一副亲近的样子上前来,揽住他的臂弯,笑着道:“介绍几位平日里难得一年的美人给你认识,她们都是晴儿的朋友。”
“晴姐姐,我可不是美人。”蒙姐笑眯眯的上前,颔首施了一礼,笑道:“晴姐姐叫你四哥,笑笑也叫你四哥好不好?”
少女脸蛋潮红,娇憨可爱,谁知诸葛玥却并不买账,面色不变,微微退后一步,淡淡道:“蒙姐好。”
蒙姐顿时一愣,微微有些委屈,嘟着嘴不知所措。
诸葛晴正要话,诸葛玥却道:“各位姐有礼了,诸葛玥不知诸位在此,无状打扰,实在惶恐,诸位慢坐,在下告辞。”
罢,转身就退了出去,徒留下一屋子千金姐大眼瞪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傍晚时分,红将花盆妥善的在花房摆好,累得满头大汗,站起身来刚一回头,却见诸葛玥正站在她的身后,丫鬟吓了一跳,连忙道:“给少爷请安。”
却见诸葛玥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那盆“萧郎”面前,伸出手来一把将那株藤蔓连根拔起,扔到黄禅的花盆里,只留下一株文竹孤孤单单的在那里,风吹过,扑朔朔的晃动着。
第二天,听七皇子赵彻已经离开京城赶赴雁鸣关,诸葛家协同粮部兵部一同统筹粮草兵器,诸葛玥每天于两部奔走,深夜方归,回来之后也往往要忙到天明时分才能睡一会,几天下来明显憔悴了许多。
不出两日,韦大人府上最先送来了一翁莲子珍须羹,据是韦姐亲手烹煮,极为用心。送进青山院的时候,诸葛玥刚刚起身,寰儿不情愿的将那姐亲手煮的东西送进卧房,听那韦府的丫鬟嘟嘟囔囔了一通话,诸葛玥连一个反应都欠奉,更衣净脸吃了口饭就出了门,看都没看那珍须羹一眼。
谁知这竟然只是一个开始,随后,当日到场的几家姐相继有物件传进府中,手帕荷包扇坠子,都是些贴僧物,连一直满脸不屑的魏家姐也有东西送来。而曾被诸葛玥当面冷落了的蒙家姐却更加执着,连着几日吃食绣品流水的送,最后竟然送了一把稀世的宝剑,据那剑是她从她爷爷蒙阗将军那里偷来的,为了这个还险些挨了一顿打。
总之,渐渐的,就连红这样后知后觉的丫鬟都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