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贺萧策马赶上前来,在她的耳边轻声唤着。
楚乔缓缓的转过头去,贺萧离她这样近,近到让他察觉到了她目光中一瞬间的恍惚和迷茫,他的心里突然升出一丝难过和痛惜,多年的相处,让他不再如当初那样执着盲目的相信着眼前这个少女的能力,两年来,他看到了那么多,他看到了她的消沉,看到了她的哭泣,看到了她的软弱,看到了她的迷茫,她不是传中那个战无不胜的神话,更多时候,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固执的傻傻的承受了太多的责任和压力,就连流泪,都要躲在没人的角落里。但是这一切并不影响他对她的忠诚,反而让他生出了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愫。像亲人,像兄长,像部下,更像知己。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的握了一下她的肩膀,沉声道:“大人,贺萧在这了。”
是啊,贺萧还在这,秀丽军还在这,她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可是很快,雁鸣关的方向就仰起了大片崛起的烟尘,斥候急忙奔回来,急忙汇报道:“大人,前方二十里处,赵飏亲帅十万大军,正在火速前来,只要我们离开龙吟关口,必遭伏击。”
这一刻,楚乔几乎想要大笑出声。
燕洵,燕洵,你好精明的手段!
开关让路,不费一兵不足;以百姓拖延,摧毁她骑兵的高速机动优势;借大夏之手,阻断她的前路。就算大夏对这个消息有所怀疑,但是也不能放任楚乔这样的燕北军事头目带着秀丽军进入大夏境内,哪怕明知燕洵另有目的,此战也都必不可免。
他精准的摸透了尚慎回回百姓们的心思,摸透了她楚乔的心思,更摸透了赵飏的心思。
也许在规模的战场上,她还可以通过战术的运用和高明的指挥手段胜他一场两场,但是道谋算人心,巧妙的运用各方势力,她远远不及燕洵的如海心机。
百姓们也发现了东边翻飞的烟尘,有低低的恐慌在人群中散开,尽管大家还是信心满满的想“大人在这呢,不用害怕”,但是想起大夏的铁血军队,还有秀丽军不满五千人的编制,他们不由得开始犹豫了起来。
贺萧已然返回龙吟关下,有战士大声喊道:“城上守军,请开城门,放百姓们进去!”
连喊了三遍,才有人拉着长调慢悠悠的道:“皇上有令,若要进城,就请秀丽军的战士们先进城。”
“大夏军队转瞬即来,请先让百姓入城!”
“皇上有令,请秀丽军的战士们先进城!”
单调的回音一遍遍的响起,大风呼啦一声吹起,扬起遍地的尘土草屑,楚乔仰着头,看着龙吟关上飘荡着的黑鹰战旗,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大人?”
有士兵在旁低声的叫。
“大人!”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
“大人,怎么办?”
百姓中开始有人惊慌的嚷,孩子们被那森冷的气息所摄,惊慌的大哭,数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嘈杂的问:
“大人,怎么办?”
“大人,敌人就要来了。”
“大人,进城去吧,避一避也好。”
“大人,回去跟陛下道个歉吧,他会原谅你的。”
“大人,我们誓死一战,下命令吧!”
“大人,大人,大人……”
燕洵,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楚乔对着虚无的天空冷冷的笑,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也被现实击的粉碎。
你希望看到什么?看到我孤立无援?看到我四面楚歌?看到我成了丧家之犬,无奈下夹着尾巴仓皇逃回燕北对着你摇尾乞怜吗?
燕洵,你太看我了。
“将士们,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你们都看到了。”
楚乔坐在马上,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以低沉的嗓音缓缓道:
“我们的王,燕北的皇帝,他抛弃了曾经的誓言,背弃了我们当日对着燕北大地、对着回回雪山许下的承诺,长庆的百姓们尸骨未寒,忠于皇帝的屠刀就举在了大同的脖颈上。乌先生死了,羽姑娘死了,缳缳郡主死了,和将军死了,边仓将军、希睿将军、阿都少将,一个个的死在大帝国狂热梦想的野心份子的手上。如今,刀锋悬在了我们的头,战士们,在你们的面前,是大夏的十万大军,他们厉兵秣马摩拳擦掌,正等着我们送上门去,在我们的身后,是已然变质的燕北大军,他们正站好了姿势,准备好口水,等着吐在我们的头,然后嘲笑我们是没用的懦夫。在我们的身边,是被国家欺骗抛弃了的父老乡亲,战士们,我们该何去何从?”
冷冽的回声静静的回荡在荒原上,没有人话,他们都仰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楚乔。
楚乔突然跳下马背,手指着士兵们大声喝道,声音尖锐凌厉,好似赫赫战鹰:
“是回头当独裁者的走狗,受背叛誓言的叛徒的嘲笑?还是放弃我们的亲人,独自逃命?抑或是冲向前面二十倍于我们的敌人,赢得一个军人应有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