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间,一阵锐利的破风声猛然传来,只见在龙吟关西侧的竖潇雪峰上,一片黑漆漆的影子像是灵猿一般跃下,他们手握长索,从天而降,上百只弯刀疾飞而出,恍若神迹般精准的击在漫天的劲弩之上。
霎时间,全场大哗,黑影们迅速从雪峰上滑下,人人穿着暗青色的皮铠,身姿矫健迅猛,跳跃挪腾,恍若丛林凶兽,火光之下,只见人人脸上都有着暗红色的刺青,眼神若狼,彪悍奋勇,向着呆愣的夏军杀将而来。
还没待夏兵反应过来,西南方顿时传来一阵喧哗,雪雾尘埃迎风而起,千军万马的马蹄践踏在地面上,好似隆隆的战鼓,前排精锐的骑兵冲进阵营,快刀劈砍,招式凌厉,正牌的军队冲锋式,杀气腾腾,快马而至,银甲墨刀,竟都是卞唐的军士。
银白的铠甲冲进大营,年轻的帝王猛然将她整个人揽紧了,那样凶狠的力气,似乎要将她捏碎。他的甲胄冰冷如刀,气息沉重,带起大片的白气,喊杀声渐渐远去,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万千明亮的火把照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六月正午暖暖的太阳。
大风远去了,隆隆的滚过地表,李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可是却有那么一丝惶恐隐隐的透露而出,他轻声的,一遍遍的:“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楚乔并不想哭,心底是大片大片苍茫的恍惚,好似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她的眼泪却一的落下来,顺着李策胸前铠甲的纹路滚下去,一路滚下去,她闭上眼睛,仿佛能看见万千山川迸溅摧毁,星辰陨落成灰,肆虐的燃烧着从天而降,大海中燃起了的熊熊烈火,沸腾落下,涌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她想话,有很多话想要,可是她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哑巴一般的呜呜声。
李策,你知道吗?乌先生死了,羽姑娘死了,很多人都死了,燕洵他杀了好多人,你,他会杀我吗?
李策,诸葛玥也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他。
李策,你的对,燕北真的很冷,人心都被冻死了,连誓言,都结成冰了。
天地突然那么空旷,楚乔缓缓的睡去,靠在李策怀里,疲惫爬满了她的脸孔,李策低着头,只觉得她是这样的苍白瘦弱,他想,他是真的疯了,他一想起刚刚赶到时看到的那漫天劲弩他就害怕的发疯,若是他再晚到一步,再晚到一步!
大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脱下大裘将楚乔包裹在怀里,她那么瘦,缩成的一团,像是一个幼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看着对面杀气腾腾的大夏雄兵,看着巍峨高耸的龙吟关,他的心就生起了压抑不住的愤怒。
燕洵,你何其忍心?
你,何其忍心?
“圣上,大夏遣使来问我大唐何以要插手大夏内政,属下该如何回复?”
侍卫下马奔上前来,李策抱着楚乔,面色冷然的淡淡道:“告诉赵飏,人是我李策带走的,想要的话,我在唐京恭候。”
“圣上,人带来了。”
铁由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名面带刺青的中年男子,赫然正是刚刚从雪峰跃下及时救了楚乔的那群人的首领。
李策面色缓和了几分,头道:“多亏了你们。”
面带刺青的男子低着头回道:“我们人少,若不是唐皇陛下,楚大人危已。”
“总之是你们及时出手相救,此份恩德朕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不敢,在下也是奉命行事。”
李策眉梢轻轻一挑,试探的问道:“你家主人?”
“我家主人已经拦住了燕北大军,并在离去的各个关口都安排好接应,唐皇赶快上路吧,我们会为您断后的。”
李策缓缓了头,目光深沉,沉声道:“大恩不言谢,你们保重。”
罢带着卞唐大军和秀丽军的人马急速而去,龙吟关守军如今还不到六万,看着李策带着近二十万大军堂皇而来,一时间竟不知是否该出城追击。守军的将领权衡半晌,终于咬牙道:“快,快去请示陛下。”
士兵们长吁一口气,太好了,等请示回来之后,这群煞星也该无影无踪了吧。
不到半个时辰,队伍行至时川口,一队人数约在两千左右的队伍正在静静的等候着。李策的人马过去交涉了几句之后,那伙人留下一辆马车转身就离去了。
铁由回来道:“还是那伙人,再往前二十里为我们准备了马匹和粮食,还留下一辆马车,燕北寒冷,陛下可以驾车而行。”
撩开车帘,只见里面空间甚大,软被锦缎,高榻之下隔着铁板,铁板之下放着两个火盆,车内温暖如春,还放着一方火炉,上面的药瓮冒着白气,打开之后,是一盆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
“陛下,这个青海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他这次这么兴师动众的,真的只是想卖我们卞唐一个人情?”
李策静静的看着那瓮鸡汤,久久没有话,楚乔躺在车里,脸苍白的可怜,似乎也感觉到了温暖,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然后静静的缩在床榻上,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