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抬眸看向文清,笑道:“倒是个体贴的人儿。”
文清轻笑,替两人将酒斟满,聂优优也不再坚持,着人宣了柳廷一。
安珏抬头望了望月色,时间差不多了,他将手中酒杯端起,颇霸气的跟聂优优道:“来,一醉解千愁,今天就将事情都放下,试试你的酒量有没有退步。”
聂优优心虚,他酒量何止退步,就这白酒,别说一地窖,三杯他必倒无疑,奈何此时被安珏架在这里,只能豁出命先喝着,找机会再溜。
两个人完全不顾什么是酒中雅兴,敞开了喝,一杯杯的灌,聂优优喝着喝着就习惯了这种辛辣的味道,甚至品出了些许的清香甘醇,他环顾四下,春夏秋冬长的真是不错,秋冬两位着实君子,互相交杯换盏,而春夏两个人。他转头去看,文清目露担忧的瞧着他,佩远君自顾自的低着头,沉默不语,完全没了初见荷塘边青涩好玩的模样。
他哀叹口气,自己也是没了心力再去逗他,找时间将这些个人都送出宫吧,他不是个多情的人,也没那么大的心装这么些,只一个子檀已经够他心力交瘁,又何必困着这些个大好年岁的儿郎。
转眼月上中天,柳廷一一身官服,踩着落叶,摆着两袖的清风,自院外来。
桌上已经倒了个七七八八,众人也是未食什么东西,就陪着喝,秋冬两君子晕晕乎乎的爬在桌上,一圈人被安珏灌的两眼发直,他见柳廷一来了,嘴角噙了丝笑意望向柳廷一身后,果然,大监微笑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运进来了。
他也非真的就如此急不可耐,不过是想借着柳廷一进宫将魏西偷偷运进来。
两人遥遥相对,均目露精光,丝毫没有算计了当今圣上的胆怯,苦了吴羡一个人正蹲在未央殿的草丛中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安珏见柳廷一走近,忙起身,袖子打翻了桌上的酒壶也不自知,摇摇晃晃的向来人走去,待走近身侧时他眼一闭心一横砸向柳廷一,感觉到一双手扶助了自己,他软软的扒拉着那人的肩膀就往人家怀里靠去,暗戳戳的笑。
护住的人一双胳膊有力,他疑惑,柳廷一看着十分瘦弱,这双胳膊怎么摸起来像是练武之人才有的精壮。
安珏眯起眼睛故作迷离的抬头去看,一节花白的胡子戳着自己的额头,对方嗓子压出一声颇威严的呵斥声,“玩够了吗?”
安珏猛然退出那人的怀,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本模糊的三分醉意立时吓的清醒,他脚一软,踉跄一步,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跑。
来人冲着他的背影怒喝道:“混账!还要往哪里跑,你若再跑了就永远不要回这个家!”
安珏委屈的回身,叫了声:“爷爷!您怎么来了?”
桌旁本撑着头醉意浓重的聂优优,忽然抬头展颜一笑:“朕请来的,安老将军快请坐。”
安老将军人虽上了年纪,却是一身虎将风范不减,掀起衣摆利落的跪下,“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将军快请起,朕只是拿这小冤家着实没了办法,这才劳烦您老前来,将他领回去。”聂优优说的谦逊有礼,哪里还有半分的醉意。
安珏却是被那一声小冤家酸的浑身一颤,劼褚到底是劼褚,失了忆还是改不了这阴人的臭毛病。
安珏愤恨的瞪着聂优优,不情不愿的与柳廷一擦肩而过,跟着安老将军回了去,安珏家风甚严,以前便三五不是的要听一场旷日持久的训诫,与劼褚出去鬼混也是屡屡被关祠堂,偏偏他就是个屡教不改的性子,越是训诫越是跑的欢,无奈安老将军将他扔进了京司镇守军,更是和了他的意,没多久劼褚也进去了,两个人翻了天!领着军中一帮子纨绔公子哥,整日里胡吃海喝。
好在这两人军事兵法学的都通透,蹇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计较,偶尔也会被拉去一同喝些。
若说安珏在这天下还有怕的人,无非就是安老将军和自己的母亲。此时被安老将军捉着后衣领提溜着走,十分不乐意又不敢反抗,龇牙咧嘴的冲着聂优优无声怒骂。
柳廷一愣怔的站在一旁,见一个怒气冲天,扭着脖子瞪眼,一个撑着脑袋,邪魅傲然的奸笑。这明明是个月下秋高,雅兴意浓的景致,多么宁静,多么韵味十足,偏偏让这两人活脱脱的整成一出闹剧,柳廷一皱眉上前躬身请安。
聂优优轻笑:“做的好,柳爱卿,你可以回去了,朕没什么事情。”
柳廷一欣然听命,转身就往回走,他不会喝酒,此时巴不得早早离去,既然没他什么事情,这个点也是该睡觉了。
聂优优歉然的看了眼文清,命人将几个晕乎乎的人送回去,一阵风儿挂过,几片枯叶纷飞,他与文清对坐。
“说好要陪你的,竟让安珏搅了。”
文清起身挪了位置,坐的近了些,桌上被安珏的一壶酒浇的狼藉,他有些担忧的抚了抚聂优优的面颊,“皇上喝了不少,可会难受?”
聂优优摇头,若是平日里这么些酒早该倒地不起,今日只是有些醺然,他猜测是劼褚的酒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