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将军半阖着眼,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他们打小我就看在眼里,别人不能,皇上就不一定了。”
南城门下,寒风之中,一队人马正在清点物品,一车车的物品堆满了城门口,被灰色的大毡遮盖严实,身穿棉衣的士兵正在检查后面几车物品的绳子是否有系好。安珏大爷似的靠着马车,烈风吹的他一哆嗦。他举目远眺长街,记忆中这条街商铺林立,平日好生热闹,如今家家门窗紧闭,连个鬼影子都瞧不到。
安珏叹息一口,压在身上的担子似乎重了不少,还是尽快解决了战事才好。
领头的士兵看不过去安珏清闲的模样,走上前不悦的道:“我不管你是谁引荐的,进了这里,就莫要再当自己是大爷,如今战事吃紧,你虽做不得什么,也应该为夏商尽些绵薄之力!尽心为前线的英雄们准备好衣物食材他们安心上战场才是!”
安珏乐了,颇赏识的看着面前的小士兵,上前拍拍对方的肩,“不错,有思想,将来必定不凡!”
对方诧异,皱眉瞧着他。
安珏说罢,转身面向长街,见一侧几人打马而来,俊马壮硕,毛鬓大氅斜飞,好生威风,再看自己分的老马,寒风中似乎比自己抖的都要厉害上几分,顿时垂头丧气的迎上来人。
来人正是魏西和自己的下属,几人看到安珏的脸后,抑制不住的激动。
安珏笑道:“可是拿了来?”见魏西点点头,他又道:“且拿给我瞧瞧,我尚未见过小王八蛋的字长什么样,好奇的紧。”
魏西藏在毡帽下的面容看不大明晰,手上却是犹豫一瞬,被安珏瞧个清楚,正疑惑间,见他还是从袖中拿出一个长盒,递给安珏。
安珏打开,只见长盒中躺着一支管素,底衬用的明黄布料,一看便是那人无疑,管素之下压着张字条,安珏小心的抽出,背着风展开看去,上面寥寥数字,龙飞凤舞,倒有几分豪气,写着‘总入今朝祝寿杯,永保千千岁,子檀,生辰快乐。’
安珏酸的后牙槽难受,口中‘咯吱’一声,磨了磨牙,赶紧将字条塞回去递还给魏西。
几人站在寒风中,静静地等着,安珏无聊的同魏西寒暄道:“你便直接奔去西南,将这字条给他?”
魏西摇头,“我要先去趟轻泽郡寻王田大人。”
“寻他作甚?”
魏西道:“文清君被掳的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正是住在离这里不远处南街的太医院院判陆正民全家被杀,我怀疑,是同一批进了上京之人所为。”
安珏颇是意外,转瞬又是一种大快人心的模样,“陆正民?杀的好!早看他不顺眼了,自命清高还嘴碎的人,不过你又是怎知这两件事有关联?”
“这两件事其实没有关联,我只是觉得时间点上太过凑巧,上京治安尚好,我们的京兆尹也并非是吃闲饭之人,每每入夜,都有安排好的士兵巡逻,若非有些本事,又怎么会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一府的人,且这些个时日,陆正民因为医药监之事被停职在家,这伙人却早不杀晚不做,偏偏在那一日,那么就极大可能是才入了上京,这么碰巧就有两伙本事通天的人来了上京,做下十几年不曾有过的大案,岂非巧合的过分?”
安珏沉思,“那你去轻泽作甚?”
魏西道:“陆正民平日并不曾出过上京,他的圈子就那么几个人,在上京他唯一得罪的无非是个我,既然人非我所屠,那么就可能是他前些日子在轻泽时得罪的人,如此,有一人便呼之欲出,我寻了他,就有可能找到文清君与瑞王爷的下落,只是那人当日不过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粗使小厮,又是如何同西南的暴乱牵扯一处?”
“你这脑子都不知道,我如何能知道,不过若是那位小厮,他可曾见过你?”
魏西点头。
安珏轻笑,“那他便该知道抓错了人,他们暂时就没什么危险,指不准,已经让人半路放了也说不定。”
魏西摇头,沉默片刻道:“只怕发现并非是我后,情况更糟,也不知会怎么折腾他。”
安珏惊怔,在寒风中瑟缩一瞬,脑海浮现出那个男人魅惑雅致的面容,他时常不笑,只有被皇上逗弄之时,细长的眼才会眯做狐狸般模样,笑的可人。
魏西猜测半分未错,文清被迷药迷昏后带出上京,便被人发现并非是御史大人,若此刻再回头,风险太大,只能驮着文清离开。
马车狂奔在官道之上,文清在颠簸中转醒,迷茫四顾,帘帐透过来的光,模糊中一位全身染血的男子垂头坐在他身旁,脸掩在一片黑暗之中,待稍抬起些,惊的文清仓皇起身,缩向角落,那男人的脸上遍布张牙舞爪的疤痕,没有一块地方是完好的,如同见到恶鬼一般。
男人扯动嘴角笑看文清,只是那笑在这张面皮上如何看都异常渗人。
文清惊恐间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挑起眉眼,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文清摇头不语,眯眼盯着面前的人,男人猛然伸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