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猛虎一般,铺天盖地,睁眼竟看不清一丈之外的距离,如此已可称之为雪灾,马车艰难的在雪地上前行,几个人弃了马,踩在小腿深的雪地里推车前行。
本来如此大雪,几人应当在驿站等候才是,却凭着领头人的一身舍身报国的心,踏雪一步一步向北方挪去。
“快些,加把劲,我们不能指望这雪会停,前方的士兵还在挨饿,就指望我们了!”
毡帽压的极低,看不清他的面容,小个子男人牵着马,身体倾斜着向前使劲拉。
站在马车后推车的安珏瞧了眼那马,摇摇头,真是可怜的马儿。虽说是一个车队,却是前面望不见后面,后面瞧不到前面,前后只有一根绳子牵扯着,知道都还在。
大雪迷了视线,安珏大致算了算时间,已经过了平县,环山岭的路段了,若说物资的车队可能消失的地点,只怕就在这一带,过了这里,前面就是座大城,他舅舅在那里。
想到这里,他不觉绷紧神经,细听四下动静,只是风声灌了一耳朵,再好的听力,在这里也没丝毫办法。
忽然间,前方一声惊呼,马车倾斜,安珏还未站稳,被一只手拽住胳膊,向前拉去,他暗暗骂了一句,认命的栽进雪坑中。
掉进坑的一瞬间,安珏翻身跳起,摔开胳膊上的手,一个侧身滚去一边,没过一会儿,接二连三的砸落声,直到第五声结束后,他苦笑一下,全掉进来了。
“你们没长眼睛吗?”
“有绳子,被拉下来的,上面有人吗?”
“我的腿,我的腿,谁把马拉开啊!”
“等等。”
安珏同另外两个人将马车抬起,货物散落一团,坑很大,还挖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不少人腿被砸伤,领头的直接被砸晕过去。
他将大衣脱下盖在领头的身上,轻点了一番人数,还有三个人在上面,“上面的人,能听到吗?”
无人回应。
安珏叹口气,就地坐下,“你们也先坐下吧,等人来了,好歹留点气力。”
一位刚参军不久的新人,气馁的坐在他边上,垂头丧气的道:“我们不会就在这里被困死吧?我还没有做什么有用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太屈辱!”
安珏拍拍他的肩,“你叫什么名字?”
“征本,你呢?”
“啧啧,你父母还真是会取名字,当真笨啊!”
征本一听这话,怒气上涌,跳了起来,指着安珏,“你…你说什么?我叫征本,不是真笨,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取笑别人的名字,你是哪里调来的!你…”
“我说你笨,没有在取笑你的名字,这坑一看就是有人挖好的陷阱,既然捉到了猎物,当然会有人来取走猎物,怎么会被困死,怕是会被人神鬼不知的杀掉埋了。”安珏不屑的撇了征本一眼。
“原来还有个聪明人,既然不想被困死,那就乖乖跟着我们走吧。”
不知何时,一位大汉出现在身后,惊的一众人纷纷跳起,拔出刀剑。
那大汉自雪堆中来,身后悉悉嗦嗦又出现几人,雪堆扫开后,竟然出现了一条平坦的道路。
安珏皱眉,四下全是雪,他怎会发现这里有一条道。
“好汉,有话好说,我们跟你走就是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我们也是混个官饭吃的,有事好商量,我们帮你们推车好不,这五车东西也是很沉的,总要人装好,收起来收起来,动什么刀剑,没礼貌。”安珏一边说,一边将兵士的刀塞回去,满脸陪笑,瞧的一众人唏嘘不已。
征本怒气冲冲的道:“你这个人怎的如此没有气节,竟然向贼匪低头,我夏商怎么会有你们这些败类,国难……”
‘啪’一声,安珏挥手一下打在征本的后脑勺上,他立时砸在雪地里,再无法絮叨。
“真是啰嗦,命都没了,拿什么报国,真笨。”
大汉佩服的看着安珏道:“有些思想,聪明人,那就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你们反抗也没用,就你们这些人,若不是我们拦下你们,你们早就在前面被雪埋了。”
“那是那是,多谢大侠相救!”
安珏二话不说,提起征本扔上车,将领头的一道扔上去,默默的给其余人使了眼色,几个人拉着马车,跟着大汉走出坑外,那大汉颇亲切的搂着安珏,似是一眼就看上了对方,两个人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兄弟一般,勾肩搭背的走在最前面,阵阵豪爽的笑声传来,笑的几名士兵各个脸色青绿。
上寨子的路并不难走,山也不高,寨子座落在一片空地之上,几个破房子错落有致,显然是临时搭建的,安珏跟着大汉进了最大的一间房屋里,屋内几人正拿着碗灌酒,笑语不绝。
几人见大汉身边还跟着一人,也不问缘由,纷纷抱拳施礼,刹那让安珏有了梁山好汉的错觉,便也好爽的还礼道:“小弟姓玉,叫小安,初来乍到,不懂事,各位大哥多帮衬着……些。”
话未说完,安珏扫到一双碧潭般幽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