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嘴角绽放出一抹道不明的笑。
“子檀!”劼褚惊觉,猛然坐起。
又是一场清醒的梦,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那不是魏子檀。劼褚伸手擦着额间汗,眼前具是魏西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亦咧开嘴,阵阵冷笑。
此处是杰城的房间,他尚未见到过魏西,却也是不敢去见,他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果断决绝。
日出,劼褚一身铠甲在队伍中格外显眼,一夜休息后,军队并未有激进热血的样子,西北的风吹的一个个汉子脸上黝黑泛红,面容上没有表情,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力人瞧上便觉无比安心可靠。
“万岁,万万岁!”杰城门口爆发出惊人的呼喊声,听之胸中激荡,久久不能平静,血液沸腾的无法安抚。
安珏霍然回头,是劼褚驭马上前,一贯慵懒的目光,丝毫不受人群呼喊的影响,看似冷清又像是下一刻便可洒热血手刃叛贼。
待马匹停在安珏身旁后,昔日京中的贵公子不复存在,安珏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哆嗦,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攥紧缰绳,稳定心神,冲劼褚点点头。
“出发!”简短的两个字,刹那滚烫沸腾。
远处可瞧见灰烟四起,叛军与他们想到了一处,皆不退缩,出城迎战灞河坡。
此处野风缭乱,四下断臂残骸,皆是桐城百姓的尸身。残雪尚未化尽,冰寒被两边的军队生生压下。
劼褚在离对方只一里地外,停下,迎风等着对方前来。手中拿过长弓,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双手微微颤抖,他搭弓一剑,远远的瞄准,对方却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停下。
只这一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劼褚若泄了气,手随意松开,箭如破竹,直飞向对面的大旗,一箭,远方的墨蓝色旗帜飘飘摇摇坠落,刹时一片欢呼呐喊,震破天际,刀剑拍打在盾牌上的声音,比冰雪更亮的铠甲。
安珏笑道:“宝刀未老啊!我以为你整日待在温香软玉里,早软了骨头,娘的,硬气!”
劼褚皱眉瞪了一眼安珏,扔掉弓箭,墨发迎风,嘴角笑意尚未融入眼底,蓦然如冰冻。
对面的铠甲阵向两遍移开一个缝隙,缝隙中推推搡搡的走出十几个衣衫破烂之人,面容枯槁,哭喊不止,有孩童,有老人,有殷天云,有魏西!
劼褚霍然瞪向安珏,安珏满眼惊惧的看着荒土之上的人,一时间没有话可说,连句质问都憋死在嗓子眼里。
魏西未哭未喊,双手被绳子拴在身前,与殷天云拴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劼褚,两人视线在遥远的距离里错过,身姿依然清雅。
倏然,身后一鞭子抽下去,魏西眉眼紧阖,巴胡人像赶牛羊一般赶着他们前进,又走近了些距离。
巴胡人称鬼将军的齐姆将军,腰缀晶莹剔透的命格剑,打马上前仰天大笑,道:“我说谁剑法这般准,原来是皇上啊!您再射啊!这次看准些再射,别射偏了,将这夏商第一风骨射出个洞来!哈哈哈。”
劼褚眯起眼睛静静的盯着鬼将军,又是一鞭子抽下去,似乎是专门盯着魏西在抽,他仍未有动摇。
其他人离的远,瞧不清楚,安珏转头便瞧见劼褚急剧起伏的胸膛。
他猛然拉动马缰,再未看魏西一眼,转身向杰城退去,巴胡军未追出,轰然的呼喝声却不绝于耳。
安珏追上前,等劼褚的质问,片刻不闻一声,他转身觑去,劼褚面容严肃,如雕像一般未变分毫,只嘴角流下一道血迹,嘴唇已被他自己咬破。
安珏看的心急,却没那个脸开口问,只得跟在身后,等他的怒火随时倾泻而下,安珏都要忍着,自从魏西被殷天云挟持鸡鸣山后,他日日想要有个人暴打他一顿,但在见到劼褚后,魏西的事情又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若说了,依着劼褚对魏西的感情,这场战争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再拿杰城的百姓冒险。
谁都不知道他这几日心中是何等,只得祈祷有一丝侥幸,魏西和殷天云是被困在鸡鸣山中,他在某一时刻,甚至想过他们若是能困死在鸡鸣山中也好。他知道自己太不是个人,只是如今却成了最糟的情况。
杰城城楼上站的是监军柳廷一与慕少陵两个人,二人远远瞧见大军返回,皆是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匆忙下了城楼,等在城门口,却见皇上打马进城,如同未瞧见二人一般,迅速脱离队伍,扬鞭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安珏颓然的立于城门之下,眼中亦未有他人,半晌,突然扬鞭而起,离弦之箭一般追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自北城门而进,南城门而出。
南城门外是一大片松树林,安珏一路寻着马蹄印追去,便见劼褚在林内挥剑疯狂的砍着周边的树木,唇紧紧抿着,未发出一声。
安珏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直到劼褚砍的筋疲力尽,才嘶哑着嗓子道:“那日,在盐城,士兵反抗的时候,恰巧我一个人被关着,子檀被人带去见了殷天云,他便挟持子檀带着亲信退进了鸡鸣山,我猜测鸡鸣山中有通向巴胡的通道,奈何此处天险,若非偶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