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毕,人都捧场的鼓了两下掌,郡主也不以为意,敛身退了下去。皇帝的视线看了过来,我很自觉的往后站了站,看着少言与敏公主。
少言也不推脱,很自觉的坐在了状元郎之前的位置,随手抚琴,未等敏公主准备好,便弹了起来,琴音流泻,竟是一曲大漠谣。偌大的宴席骤然悄无声息,只余琴声缥缈,比之状元郎更多了些洒脱清淡,诱人心魄。
敏公主此时呆愣的站立一旁,忘了舞,却也无人反应过来要提醒她。
少言专注的抚琴,面上平淡无波,倏然,他从琴音中抬起头来,目光幽深的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铮’的一声,琴弦断了,如惊梦,瞬间拉回了众人神志。他呆呆的坐立琴前,低头沉思,片刻起身,回了来。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此一局,因为我们的小公主动都没有动一下,便算是平局,琴胜舞败。
敏公主回过神来,恨恨的跺了脚,暗骂了自己一声,便未再说什么。皇帝与众妃嫔看敏儿这副样子,笑骂道没定力,被自个方的琴音勾了魂。
此一比试结束,下面的人兴致高涨,盯着少言的视线各怀心思,我却是低着头,不敢再瞧他。不一会儿,大监拿起老皇帝龙飞凤舞写下的一个大字,一看便是随手胡拈来的,梦字,作诗作词不限。
本公子再次很自觉地往后站了去。也不是自个儿躲清闲,都扔给少言,这后面的武必定是我上,八成也是输了,怎么样文也要赢的,遂交给少言妥帖。
奈何面前的两位不吃这套,我欲拿嘴忽悠,少言却将笔蘸好了墨汁,递到我面前。
我哀叹一声,小声说了句,被骂帮我担着,敏公主大方的应道,一定。
遂执笔随手写了个忆秦娥,不免小家子气了些,却是没别的能想到的。对面又是状元郎上手,我瞧着十一王爷与皓天这两位大爷根本没打算动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半。
也不是我小瞧状元郎,毕竟经历差距大,这随手写诗,虽然也讲究文笔,但更多的是心境。他此时犹如白纸一张,又是在这么个场合,如何同我相较。
皇帝看了两幅的字,又拿于太傅去瞧,太傅暗里还是站在丞相这边,多少卖了我些面子。不出所料,大监宣读,我胜了。两张字迹上,只看这字,状元便还是稚嫩了些。
我瞧着状元郎憋屈的模样,想来也是将我当兔爷,没怎么上心。怕是与我比赛都让他觉得有辱圣贤。我敛身作揖道:“状元兄,承让,在下也是恰巧前些日子刚好写了这么个题,遂拿出来献丑,也是许多人颇多增改的,输了不当事。”
状元兄果然稚嫩,竟然未给我面子,随手拱了下,仍然一脸不服气,半丝不知隐藏,这般样子,也能为官?我笑的一脸和气,回位置猫着,没当回事。本来便是帮他捡面子,套来的说辞,不欲让他太尴尬,不领情便罢。
皇帝瞧着,随口笑说道,“慕卿,不怪刘简常说你做事滴水不漏,像个狐狸,这番样子,朕看也是像只老狐狸。”
“皇上这便冤枉臣了,臣两袖清风,从未像狐狸那般奸诈过,就算像狐狸,顶多也是只刘大人带出来的小狐狸,臣认为老狐狸还是刘大人当得,臣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大理寺若是狐狸窝,朕倒也安心了。大监,将诗念出来,给众卿品读品读。”皇上笑着示意,看样子颇是得意自己的比喻。
我在心中腹诽的哼哼了两声,也没让谁听到,只身边的莫少言笑了。
“慕大人的忆秦娥,梦呓语。折扇裂,残木划破旧时梦。旧时梦,日日欢颜,破梦歌离。琴乐坊孤月抚琴,新楼木桌昨日魇。昨日魇,乌云残月,归家何去?”
确实小家子气,也确实有感而发。文字这东西,你敞开了心写,别人才能感受到心情,勉强来些华丽的辞藻,是会假的。场下有瞧不起这般吟风作月的,奈何皇帝与太傅皆开了口,谁还敢说个不好。
“状元的诗,山河梦。烽火五月柔然,征北一动山河。愿此生长报国,寒雪埋骨他乡。”
“哇!”敏公主从听到我获胜后,就一直咧嘴笑到了刚才,状元诗一结束,回头挽上我的手臂,一脸唏嘘不止,“这状元郎是想当将军吗?还是拍上了十一哥的马屁啊!”
我远远的扫了眼十一王爷沉下来的脸,小声嘟囔道:“怕是拍在了马腿上。”征北动山河都敢说,要置征北军团于何地。想过这状元郎不暗官道,没想过居然幼稚到了愚蠢,恐怕这届科举,有猫腻。
我远远的又瞧了瞧皇上,老皇帝不动声色,一张脸摆的端正到位,也是修炼成精了。只怕宴会过后,又将是一场暴风雪。
棋艺比试毫无疑问是少言,状元郎不怕死的又上了来,皓天是打定主意安坐一旁,会也不上,留郡主独自怄气。十一王爷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郡主也不敢去请。
结果由着少言心焉的随手放了几个棋子,便下了来。状元郎此时再也不是嚣张不服气的脸,怕是慌的双腿颤抖,心知自己两把刷子当真无法在这里唬人,连兔爷都唬不住,万岁定是起疑了